冰冷、粘稠、腥甜、混合着铁锈与无尽怨念的液体,瞬间淹没了口鼻。林见残存的意识,在坠入“血狱之门”的瞬间,便被狂暴、混乱、充满杀戮与绝望的滔天血煞之气,冲击得支离破碎,险些彻底沉沦。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坠入无底的血色深渊。四面八方,是粘稠得近乎实质的暗红色“血液”,沉重无比,带着强大的腐蚀与压迫之力,疯狂挤压、侵蚀着他本就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肉身。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浓郁到化不开的凶煞、怨气、战意、死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古老悲凉。
“呃……”
模糊的痛哼,被粘稠的血水吞没。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视野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如同坠入传说中的血海地狱。经脉中,最后一丝法力早已耗尽,丹田内那刚刚凝聚的“镇狱元婴”虚影,光芒黯淡到了极点,甚至出现了更多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碎开。神魂之火更是微弱如风中残烛,在无边的血煞与怨念冲击下,摇摇欲灭。
“要……被这血煞……同化了么……”最后一丝意识,在沉沦的边缘徘徊。他能感觉到,这血狱之中的血煞之气,与黄泉死气截然不同,但同样恐怖。黄泉死气是纯粹的、冰冷的、代表万物终结的“死亡”。而这血狱煞气,则是狂暴的、混乱的、充满了杀戮、疯狂、不甘、执念、以及一种扭曲的、对“生”的极致渴望的混合物。它不仅能腐蚀肉身,更能侵蚀神魂,将生灵同化为只知杀戮、沉沦于无尽血海与怨恨中的怪物。
“大人!坚持住!”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无边血煞与黑暗的刹那,一个熟悉、焦急、带着金铁摩擦般嘶哑的声音,穿透粘稠的血水与狂暴的煞气,隐约传入林见即将寂灭的识海。是厉战!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虽然同样冰冷、却带着军魂特有的、相对有序与坚定的煞气,从侧面涌来,将他下坠的身体勉强托住、包裹,减缓了下沉的速度。
是厉战与那十名军魂!他们也一同进入了血狱。他们本就是魂体,且生前是镇魔军精锐,死后又在这血煞环境中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对此地的煞气有着天然的适应性与一定的掌控力。此刻,他们勉强结成了一个简单的守护魂阵,将林见护在中心,共同对抗着周围无孔不入的血煞侵蚀。
然而,厉战等人的状态也极差。他们本就为了接引林见、守护月泉圣地、以及万骨窟一战,消耗巨大,魂体受损。此刻身处这血狱核心区域(显然他们进入的位置并非外围),面对这比外围浓郁了不知多少倍的血煞之气,也是苦苦支撑,魂光黯淡,随时可能被冲散、同化。
“必须……尽快离开……这血煞……核心……”厉战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焦急。他试图辨别方向,寻找血煞相对稀薄、或者有“陆地”(或许是被煞气浸透的尸山骨堆)的区域。但这血海茫茫,无边无际,神识被血煞压制到极限,方向感完全丧失。
就在他们艰难支撑、如同怒海中的几片落叶般随波逐流之际——
“嗡……”
林见那沉寂、濒临破碎的丹田之内,那枚几乎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镇狱元婴”虚影,忽然微微震颤了一下。不是因为外界的血煞冲击,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更深层次的本能共鸣。
这血狱之中,那无处不在的、狂暴混乱的血煞、怨气、战意、死气……其核心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与“镇狱元婴”、与《诡影弑天经》、甚至与镇魔碑传承,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气息。那并非纯粹的能量,而是一种“道”的烙印,一种“杀戮”、“终结”、“守护”、“不屈”的法则碎片,混合了无数陨落于此的上古生灵、军魂、乃至被镇压的天魔残念的执念所化。
《诡影弑天经》,本就霸道绝伦,吞噬万物,寂灭一切,与这血狱的“杀戮”、“终结”意境隐隐相合。镇魔碑传承,镇压邪魔,守护苍生,又与那无数军魂执念中的“守护”与“不屈”产生共鸣。而林见刚刚凝聚的“镇狱元婴”,更是融合了寂灭、吞噬、镇魔、乃至一丝黄泉死亡感悟,对这血狱中驳杂、狂暴、矛盾的力量,竟隐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饥渴般的吞噬与融合欲望。
仿佛,这常人避之不及的绝地,这足以让元婴修士魂飞魄散的血煞炼狱,对他而言,却可能是一处……淬炼元婴、稳固境界、甚至……补全、深化“镇狱弑天”之道的无上宝地!
“吞噬……炼化……同化……”
一个模糊、疯狂、却带着奇异诱惑的念头,在即将沉沦的意识中浮现。《诡影弑天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不是吸收外界灵气,而是开始主动地、试探性地,从周围那粘稠、狂暴的血煞之气中,剥离出一丝丝最精纯的、蕴含着“杀戮”、“战意”、“不屈”本源的煞气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入林见那残破的经脉,试图炼化、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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