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钉在床柱上,纸条飘落。
苏绾没动,萧绝也没动。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一歪,映得那行字忽明忽暗:“一起下地狱”。
她抬手,指尖轻轻捏住纸角,声音很轻:“不是我发的。”
萧绝盯着她三息,忽然笑了。
“我知道。”
他转身走到桌边,抽出短匕,刀刃在掌心划过,血珠立刻涌出,滴在一张黄纸上。
“若违此约,天诛地灭。”
苏绾看着他。
他没看她,只把染血的手按在纸面中央。
她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匕首,动作干脆利落,在指腹一割,血顺着指尖滑下,落在他的血迹旁。
两股血混在一起,渗进纸缝,像一道暗红的线。
血契成。
他抬眼:“从现在起,你说的话,我信一半。”
“我说的,你也只能信一半。”她接话。
两人对视,都没笑。
但气氛变了。
不再是猜谁在演,而是开始算怎么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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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书房门开。
萧绝坐在案前,摊开一本账册。
“来看这个。”
苏绾走过去,站在他身侧。
户部支出明细密密麻麻,但她一眼就注意到一笔:三十万两白银,调往北境军需司。
“这不该是户部能批的额度。”她说。
“没错。”他点头,“这笔钱根本没去北境。”
她翻页,发现后续有三笔小额转账,分别流向三家商号,最终汇入江南某盐场。
“洗钱?”
“是掩人耳目。”他冷笑,“真正的问题不在钱,而在胆子——敢动军饷的人,早就忘了谁掌兵符。”
苏绾合上账本:“查到是谁了?”
“刑部侍郎,背后还有工部一个老尚书。”
她挑眉:“你打算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他抬手,将账册一角折起,放进火盆。
火焰吞掉纸边,烧出一个焦黑的缺口。
“以后每月初一,通政司会收到一封匿名奏折。”他说,“内容是你整理的。”
“你要我写举报信?”
“你要和我一起清朝廷。”
她笑了:“那你得教我怎么当个合格的共犯。”
“我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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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苏绾回房。
小翠端茶进来,低声道:“新指令已传下去,所有密报加‘双莲纹’印鉴,直送东阁。”
“暗影司那边呢?”
“王爷下令,七处今后只认您的玉印调令。”
苏绾点头。
听雨楼是暗网,暗影司是明刀。
现在一把藏,一把露,全都握在他们手里。
她提笔写下第一份整合令:
“即日起,所有关于六部官员私交、账目往来、府邸修缮、子女婚嫁的情报,每日汇总上报。”
小翠接过纸条,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
“以前您让我们盯紧王爷……现在要反过来?”
“以前是任务。”苏绾说,“现在是合作。”
小翠低头退出。
门关上那一刻,她嘴角微动。
三个月后。
刑部侍郎因贪墨下狱。
兵部郎中被揭发与外邦私通军情。
工部主事在家中暴毙,死前留下供词,牵出三位朝臣。
百姓街头议论纷纷,都说朝廷出了清官,专治蛀虫。
没人知道,那些证据精准得像长了眼睛。
也没人知道,每封匿名奏折,都是苏绾和萧绝在灯下逐字核对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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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月初,宫中来人。
小太监捧着圣旨,念完后退下。
“摄政王总理六部事务,凡军政要务,可先斩后奏。”
苏绾站在屏风后,听见外面脚步声远去。
她走出来,看见萧绝把圣旨放在案上,手指点了点玉玺印痕。
“皇帝才十岁,能写出这种话?”
“有人教他。”萧绝说,“但我默许了。”
“你想要的,不只是权力集中。”
“我要的是名正言顺。”
她走到他对面坐下:“下一步呢?”
“北狄不会坐视我们内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亲卫跪地呈报:“边关八百里加急——北狄集结三十万大军,已破雁门关外三城!”
萧绝起身,直接走向军机室。
苏绾跟上。
屏风后,她听了一整夜。
战报一条接一条,全是坏消息。
粮道被断,守将阵亡,百姓南逃。
天刚亮,她走出军机室,径直回房换衣。
穿的是深青劲装,束腰收袖,行动方便。
小翠惊了:“您这是……”
“准备行李。”
“您要去哪?”
“前线。”
“您疯了!那是战场!”
“他是主帅,我是谋主。”
“可您是王妃!”
“现在我是双王之一。”
她拿起令牌,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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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正在校场点兵。
黑色披风猎猎作响,他站在高台,目光扫过三千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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