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全舰广播响起。
厉霆的声音冰冷而清晰：“自即刻起，未经我本人许可，任何人不得接近、接触、扫描苏绾。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命令发布后十分钟，传播源头被锁定。是一个匿名IP，无法追踪。厉霆没追究。
第二天清晨，苏绾醒来时发现琴被擦干净了，弦也换了新的。她摸了摸，材质更软，不伤手。
艾拉来了，这次没穿白大褂，只披了件浅灰外套。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能……听一次现场吗？”
苏绾点头。“你想听什么？”
“随便。”艾拉说，“只要是你弹的就行。”
苏绾坐下，调音。这次她选了《梅花三弄》。
琴声响起时，艾拉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中途，她抬起手抹了下眼角。
演奏结束，没人说话。
艾拉转身要走，却被厉霆拦在门口。他刚从指挥台回来，身上还带着作战服的寒气。
“你让她弹的？”他问。
“是。”艾拉说，“我只是想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真的。”
厉霆没回应。他走进阳台，看见苏绾正低头包扎手指。血已经止住，纱布缠得不太整齐。
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绷带，重新缠了一遍。动作笨拙，但很认真。
“你还打算弹多少首？”他问。
“很多。”她说，“只要你们愿意听。”
他看着她。“你知道雷克斯已经在议会提交紧急议案了吗？”
“知道。”她笑了一下，“他说我是危险源。”
“那你怕吗？”
“不怕。”她说，“因为你不会让他们碰我。”
厉霆停顿一秒。“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你刚才说，那是命令。”她抬头看他，“也是礼物。”
他没再说话。
那天晚上，星网新增一条热帖：“#破军号全员静默三分钟#”。
内容是一段录音：整艘舰在午夜零点集体关闭非必要设备，广播播放《高山流水》完整版。
没有任何通知，没有任何解释，只有音乐。
有人问：“这是什么意思？”
高赞回复：“意思是，我们开始记住了。”
第三天，厉霆没有出发前线。行程推迟。
他坐在指挥室，盯着监控画面。苏绾在阳台上练琴，每天两小时，雷打不动。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在休息时间聚集在寝舱区外围，隔着玻璃听。
艾拉交来一份报告：“部分官兵出现情绪波动，表现为失眠、注意力分散、回忆童年等。但战斗力测试未受影响。”
厉霆看完，签了字。“继续观察。”
他起身走向寝舱。
苏绾正弹完一曲，抬手擦汗。看见他，没停手里的动作。
“你今天没去指挥室？”她问。
“去了。”他说，“又回来了。”
她笑。“有事？”
“没事。”他站在门口，“就想看看你还在不在。”
她停下，转头看他。“我哪儿也不去。”
他点头，转身要走。
“厉霆。”她叫住他。
他回头。
“下次别让人换弦了。”她说，“我自己来就好。”
他嗯了一声。
门关上前，他说：“明天，我想听《广陵散》。”
她答应。
当晚，系统提示浮现：「权限进度：12%。绑定关系显着加深。」
苏绾看着窗外星河，手指轻轻敲击琴面，打出一段不成调的节奏。
她知道，风暴才刚开始。
厉霆站在寝舱外的走廊尽头，听着里面的琴声。他没进去。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才抬手，在通讯器上输入一行命令：
“加强寝舱区安保等级，任何靠近者需经我亲自授权。”
输入完毕，他抬头看向监控屏。
苏绾正低头收拾琴，动作缓慢。她包扎过的手指轻轻抚过琴身，像在抚摸某种活物。
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琴弦上残留的一滴血，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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