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字迹还没完全消散。
苏绾猛地坐起，指尖还贴着皮肤。那两个字像烙铁烫过，留下滚烫的余温。
她翻身下床，抓起外衣就往门口冲。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从远处传来，一声比一声急。墙壁上的战术屏闪烁红光，AI机械音重复播报：“SSS级精神体崩溃中，建议全员撤离。”
她没停。
权限卡刷过门禁，指挥室方向的主通道被力场封锁，通行灯全灭。她转身拐进侧廊，脚步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短促回响。
前方是重力紊乱区。
空气扭曲，地面倾斜，她扶住墙才没摔倒。每走一步都像在对抗无形巨手，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指挥室就在尽头。
门缝里透出刺眼红光，里面传来低沉嘶吼，像是野兽被困在笼中。下一秒，整扇门被一股力量震得凹陷下去，合金框架发出刺耳呻吟。
苏绾咬牙冲过去，刷卡。
门开一条缝，狂暴的精神力扑面而来，割得脸生疼。她低头硬闯，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膝盖撞上地板，痛感直冲脑门。
她爬起来。
看见了厉霆。
他跪在指挥台前，双手撑地，身体剧烈颤抖。双眼渗出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控制面板上发出“滋滋”声响。周围的仪器接连爆炸，火花四溅。
医疗组的人倒了一地，全被震飞出去，昏迷不醒。
“厉霆！”她喊。
他抬头，血泪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表情：“走……别过来！”
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苏绾没听。
她扑上去，抱住他的头，额头用力贴上他的额头。
系统提示瞬间弹出：
「检测到宿主濒临意识崩解」
「启动紧急方案：古法精神疏导」
「需建立肢体接触与意识链接」
「风险等级：极高」
「失败可能导致宿主或施术者意识湮灭」
确认框跳出来。
她直接点了“执行”。
世界骤然一黑。
再睁眼时，她站在一片破碎的星河中央。
脚下没有实地，只有漂浮的残骸和熄灭的恒星碎片。远处传来哭声，分不清是孩子还是士兵，断断续续，遍布四野。
头顶上方，一颗布满裂痕的星辰静静悬浮，像随时会碎成粉末。
“这是……你的精神世界？”她喃喃。
“离开。”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会被撕碎。”
厉霆的虚影出现在星河边缘，半透明，轮廓模糊。他穿着战斗服，但肩甲碎裂，手臂上有未愈合的伤口，正不断渗血。
“我不走。”她说，“你让我等你，我现在来了。”
“这不是约定的地方。”他低吼，“这里是战场，是坟墓，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那你呢？”她盯着他，“你就能一直待在这儿？一个人扛着所有死掉的人？”
他沉默。
星河突然震动，一块巨大陨石朝她砸来。她没躲，伸手去接。
陨石在触碰到她手掌的瞬间化为灰烬。
“你看，”她笑了一下，“我能碰的东西，比你想的多。”
她开始往前走，脚下的虚空随着她的步伐凝结出短暂的光桥。
“你说我是古董。”她边走边说，“可你才是那个被困住的人。几百年的记忆压在身上，以为自己必须是机器，必须完美，必须不倒。”
又一块陨石落下，她抬手挡住，肩膀被砸中，剧痛钻心。
她没停。
“你在怕什么？怕软弱？怕依赖别人？怕我看到你也会痛？”
厉霆的身影晃动，声音发颤：“我会毁了你。”
“那就一起毁。”她终于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或者——我们一起修好。”
他猛地后退，虚影几近溃散：“不可能！这颗心早就废了，它不会跳，也不该跳！”
“但它在痛。”她大声说，“痛就是活着的证据。你不是机器，你是厉霆。是我的厉霆。”
话音落下的瞬间，头顶那颗残缺的星辰轻轻震了一下。
她松开他，转身朝星辰走去。
裂缝遍布表面，冰冷刺骨。她把手按上去，指尖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千万根针扎。
她不管。
额头再次贴上星辰表面，闭眼哼起那首摇篮曲。
歌声很轻，却穿透了整个星河。
银色光丝从她口中溢出，缠绕星辰，一圈一圈收紧。裂缝开始缓慢愈合，速度极慢，但确实在动。
厉霆的虚影跪了下来。
“为什么是你……”他低声问，“为什么要进来？”
“因为你说等我。”她睁开眼，回头看他，“所以我来了。不是样本，不是工具，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张开双臂，将整颗星辰拥入怀中。
现实世界。
两人仍紧紧相贴，跪坐在指挥室中央。
厉霆不再流血，面部肌肉松弛下来，呼吸变得平稳。苏绾的手臂环着他脖子，十指紧扣，一动不动。
一层淡银色的光茧缓缓成型，将他们包裹其中。光芒柔和却不容侵犯，任何靠近的能量都被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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