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角。
苏绾睁开眼,咸腥的风灌进鼻腔,耳边是潮水来回的声响。她躺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发间缠着海草,脚踝处一道旧疤隐隐作痛。意识像被撕开又缝合过,无数碎片挤进脑子——渔村、诅咒、海神、心头血。
【祭祀系统已激活】
机械音响起时,她手指抽了一下。
任务倒计时:九十天。
她坐起来,低头看手心。掌纹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不知是谁的。记忆断层正在拼接:她是这代唯一的海巫女后裔,全村人的命都压在她身上。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女人,出海必死的男人,全因千年前祖先冒犯神明。唯一解法,是让沉睡的海神沧溟自愿献出心头血。
她冷笑一声。
自愿?那得看他值不值得我演。
远处传来脚步声,枯枝踩断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提醒她有人来了。她立刻垂下肩膀,眼神放空,像被海风吹傻了的小姑娘。
长老拄着骨杖走近,脖子上的蓝纹扭动,像活蛇。他盯着她:“绾绾,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点头,声音发颤:“我是……最后的巫女。”
“下个月圆是最后期限。”他嗓音沙哑,“再失败,全村沉海。”
她低头看着脚趾,泥土钻进指甲缝。心里却在算:三个月太短,没时间装可怜太久,得快点让他注意到我。
但她不能急。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肩膀抖了抖,像是怕极了。
长老走后,她站在海边那块祭坛礁石上,指尖蘸海水,在石板上画符。系统只给最低提示,发音错一个音节,整段神语就得重来。她一遍遍念,喉咙发干。
黄昏时,她割破手指,血滴在符阵中央。
刹那间,脑子里炸开一段记忆——百年前,曾祖母也站在这块石头上,唱到第三句时,巨浪扑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混着雷鸣。
她咬破舌尖,疼让她清醒。
不是神无情,是她不够狠。
她抹掉脸上的血和海水,继续画阵。这次她把音调抬高半分,尾音拖长,像在哭,又像在勾人。
夜里她靠在岩洞角落,摸着手腕上的伤疤。这具身体弱得离谱,三天练下来,手指都在抖。但她知道,真正的考验不在体力,而在怎么让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对她动心。
她闭上眼,想起星舰上那个男人。厉霆也是冷得像冰,可后来呢?她一杯茶,一首歌,他就把命交出来了。
神又怎样?还不是个男人。
月圆前七天,她终于完整唱完那段神语。符文亮了一瞬,随即熄灭。系统提示:能量不足。
她盯着海面,一言不发。
第二天她赤脚走到村口的浅滩,捡回一根断裂的鱼骨,磨尖了当刀用。夜里,她在礁石上划开手腕,用血重绘符阵,一边唱,一边数心跳。
五十七下。
六十三下。
她膝盖发软,差点跪倒,硬是撑住了。
那一夜,她梦见一双眼睛从深海望上来,幽蓝,冰冷,带着审视。
她醒来时,天刚亮,手腕还在渗血。
她舔掉唇边的血珠,笑了。
原来你也在看。
月圆当晚,村民躲在远处山崖上观望。没人敢靠近祭坛。上一次有人成功走到最后一步,是三百年前,结果全村男丁一夜之间全葬身海底。
苏绾脱掉鞋袜,赤足踏上礁石。今晚的海异常安静,连浪声都像被按了暂停。她手里握着那根鱼骨刀,另一只手摊开,露出掌心早已划好的血符。
她开始吟唱。
第一个音节出口,海面微微晃动。
第二个音节,符文从她脚下蔓延,血线顺着石缝流入海中。
她声音不抖,节奏精准,每一个转音都带着哭腔般的颤,却不哀求,像在诉说一个早就写好的结局。
村民们屏住呼吸。
长老跪在岸边,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古老的祷词。
唱到第七句时,她划开手腕,血喷涌而出,落入海中。
血丝在水面散开,像一朵红莲缓缓绽放。
她继续唱,声音穿透夜空。
海面开始旋转。
漩涡从她脚下扩散,一圈圈扩大,海水向两侧分开,发出低沉的轰鸣。
她站着没动,裙裾被血浸透,贴在腿上。
最后一句唱完,她抬头望海。
漩涡中心,深不见底。
忽然,水下有光。
一点幽蓝,缓缓亮起。
接着,第二点。
那是一双眼睛。
慢慢睁开。
它们看向她。
她迎着那目光,抬起沾血的手,指向月亮。
下一秒,海啸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她脚下的礁石裂开一道缝。
她没退。
反而向前一步,站上裂缝边缘。
那双眼睛没有移开。
她听见自己心跳,和海流共振。
她张嘴,想说话。
可就在这时,海底传来一声震动,像鲸鸣,又像叹息。
她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
血顺着小腿流下,滴入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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