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像是要看进她骨头里。
“你的血……”他声音很轻,“刚才碰到了我的伤口。”
“是。”她没否认,“我也看到了。”
他没再问,只是皱眉咬牙忍痛。黑气仍在扩散,但速度慢了些。
“还能走吗?”她问。
“能。”他撑着树干站起来,“但他们还会再来。”
“我知道。”她把染血的布条塞进怀里,“我们得换个方向回王庭。”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一条偏道前行。地势逐渐升高,脚下碎石增多。苏绾一边注意身后动静,一边悄悄摸了下自己的手腕——刚才包扎时蹭破了皮,血还在流。
她不确定那效果是不是偶然。
但如果她的血真能压制影毒,那就意味着她不只是个闯入者。
她可能是解药。
想到这里,她脚步顿了一下。
之前在海底,她靠的是演技、算计、一点点运气活下来。这一次,她可能要用自己的命去试。
“你在想什么?”瑟兰伊尔突然问。
“我在想,”她抬头看他,“为什么偏偏是你陪我来。”
他脚步没停。“因为你说的话,没人敢信,但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森林在疼。”他说,“我已经听了一百年,但第一次有人把它说出来。”
她心头一震。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圣泉有问题,只是没人敢查,也没人能查。
所以他选择相信她,哪怕她是个人类。
又走了一段,林道变窄,两侧岩壁陡峭。他们刚拐过一个弯,头顶传来树叶晃动声。
“躲!”她大喊。
一支箭钉入她刚才站的位置,箭尾还在颤。
瑟兰伊尔一把将她拽到岩壁后,喘得厉害。他的手臂已经肿了一圈,脸色发青。
“撑住。”她抓着他肩膀,“马上就到了。”
“你先走。”他咬牙,“我断后。”
“我不走。”她盯着他,“你要倒下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了。”
他看她一眼,没再坚持。
两人贴着岩壁挪动,尽量避开开阔地带。苏绾把样本瓶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按着伤口渗血的手腕。
如果必须用血,她愿意试。
但他们必须活着回去。
最后一段路最危险。前方是一片塌方留下的碎石坡,无处遮掩。只要对面有埋伏,他们就是活靶子。
“一口气冲过去。”他低声说。
“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
他们同时冲出。
刚跑到一半,三道黑影从坡顶跃下!
不是箭,是人。
黑暗精灵手持双刀,脸上画着血纹,直扑两人。
瑟兰伊尔挥刃迎战,但动作明显迟缓。他挡住第一人,却被第二人一脚踹中受伤的手臂,整个人踉跄跪地。
苏绾冲上去补位,抄起地上一块尖石砸向敌人头部。那人偏头躲开,刀锋划过她肩膀,衣服裂开,血流出来。
她没管伤,反手把石头塞进对方喉咙。
那人闷哼一声倒下。
第三个敌人扑向瑟兰伊尔,刀尖直刺心脏!
苏绾来不及多想,扑过去用手挡。
刀刃割破她掌心,血喷出来,正好溅在他伤口附近。
黑气再次退散。
比上次更明显,范围更大。
那人刀还没拔出,就见王的手臂正在恢复颜色,吓得立刻后退。
苏绾喘着气,跪在地上,手掌还在流血。她看着自己滴落的血,一滴,两滴,落在碎石上,晕开一小片红。
她的血真的有用。
瑟兰伊尔撑着地面坐起来,盯着她掌心的伤口,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只是……不想看你死。”
他看着她,很久没说话。
风重新吹了起来,带着血腥味。
远处传来呼哨声,是撤退信号。
敌人退了。
但他们都没动。
她坐在地上,手还在滴血。他靠着岩石,左臂半边发黑,半边正在恢复。
样本瓶还在她腰间,完好无损。
天光透过树缝照下来,落在她染血的藤衣上。
她抬起脸,看向他。“我们回去吧。”
他点头,伸手要拉她起来。
就在两人手指即将相触时——
她的血又滴了下来,正好落在他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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