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手还握着她的。
苏绾睡得很轻,呼吸慢而浅。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照在她脸上,把眼皮映出淡淡的红色。战枭没动,就那么看着她,手指一寸一寸地从她的手腕滑到指尖,确认她是热的,是活的。
不是梦。
他已经确认了五十年。
这五十年里,他每天早上都会做一遍同样的事——醒来第一件事,是伸手摸她的脸。只要她还在,他就松一口气。
今天也一样。
她忽然动了一下,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声音哑:“盯我干嘛?”
“看你老了没有。”他说。
她哼了一声,抬手摸自己头发,“早白了,你才看见?”
他没接话,只是伸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木梳,轻轻撩起一缕白发,慢慢往下梳。动作很稳,一下一下,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东西。
她闭上眼,由着他梳。
这一头白发,是从十年前开始变的。起初只是几根,藏在黑发里不显眼。后来越来越多,像是冬天落雪,一场接着一场,再也没停过。
医生说这是自然衰老,不是排斥反应,也不是后遗症。就是人老了。
七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老吗?
可他总觉得,她是为他老的。
当年实验室爆炸,她按下跳跃器那一刻,系统抽走了她99%的积分,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那一晚,他以为她死了。后来一年里,他每天都去墓地,坐在空坟前喝酒,跟她说今天修了几条路、建了几所学校。
直到那天,她在医疗室睁眼。
他冲进去抱住她,差点把她勒断气。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像个疯子。
“想什么呢?”她忽然开口。
“想你装弱那会儿。”他说,“刚进基地,摔个跤都能演三分钟。”
她笑了,“我不装,你能收留我?”
“你现在也不老实。”他继续梳她的头发,“地下工厂是你建的吧?‘暗影’是你搞出来的吧?连红蝎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那你呢?”她睁开眼,侧头看他,“查了我一年,不动手,就是在等我出手。”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冷笑。
然后又同时笑出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
“爸,妈,早饭好了。”战晨的声音。
苏绾应了一声:“进来拿吧。”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高大的男人探进头来,手里端着托盘。他走到床边,把粥和小菜放下,又看了看两人,“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外面樱花开了。”
“待会儿再说。”战枭说。
战晨点头,没多留,退出去了。
苏绾看着他背影,轻声说:“儿子比你懂生活。”
“他不用打仗。”战枭放下梳子,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我们那个年代,活着就行,哪有心思看花?”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院子里那棵樱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石桌上,落在旧藤椅上,落在他们年轻时一起种下的菜地边上。
五十年前,这里还是废墟。
他们站在焦土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电,没有水,没有墙,只有风吹过断壁残垣的声音。
现在,这里有小镇,有学校,有农田,有孩子读书的朗读声。
还有两个老人,坐在屋里,互相嫌弃,却谁也不肯先放手。
中午,家里来了人。
战晨一家五口,苏曦带着丈夫和女儿,全都回来了。客厅一下子挤满了人,孩子们跑来跑去,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孙女爬上床,钻进苏绾怀里,“奶奶,讲故事!”
“讲什么?”她问。
“讲你和爷爷怎么认识的!”小女孩仰着头。
苏绾看向战枭,“你说还是我说?”
“你说。”他靠在椅背上,“你版本多。”
她笑了,“第一次见你爷爷,他在基地门口审我。我装得可怜兮兮,结果他一眼看穿,说我眼里没怕,只有算计。”
“那你怕过吗?”孙女问。
“怕过。”她说,“怕他死。”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一下。
战枭抬起头,看她。
她也在看他,眼神平静,“好多次,我都以为你要没了。可你每次都回来。后来我就想,只要你活着,我就能陪你老。”
孙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战枭开口,“拉钩。”
他伸出小拇指。
她笑着勾上去。
一家人吃饭,热闹得吵。战晨夹菜给父亲,苏曦给母亲盛汤。两个老人吃得少,话也不多,但一直笑着。
饭后,年轻人收拾桌子,两个老人坐在院外长椅上晒太阳。
“累吗?”他问。
“不累。”她说,“就是腿有点软。”
他点点头,没说话,伸手握住她的手。
傍晚,孩子们走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
她回房躺下,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明天还想去看花吗?”他问。
“想。”她说,“你抱我去。”
他嗯了一声。
夜深了,她睡着了。
他没睡,在床边守着。手一直握着她的,生怕一松开,她就不见了。
半夜,医生来了。
他站在门外,听完整个诊断。
“器官自然衰竭。”医生低声说,“时间到了。”
他闭眼,站了很久,才推门进去。
她醒了,看着他,“说了什么?”
“说你该休息了。”他坐下,握紧她的手。
她望着窗外。
樱花还在开,风吹过,花瓣扑簌簌地落。
“今年花开得好早。”她说。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她看着他,目光很轻,像五十年前那个雨夜初见时的模样。
他知道,她要走了。
但他不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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