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挂着锦绣坊标识的马车驶入林家村,再次引起了村民的围观和议论。眼见马车稳稳停在林家那崭新的青砖院门前,村民们交头接耳,言语间满是羡慕:“瞧瞧,又是去林家的!”“林家这是真发达了,贵人接二连三地来!”
车夫帮着将布匹、棉花和一大堆肉菜卸下,婉娘爽快地数了五十文钱递给车夫:“辛苦大哥跑这一趟,一点心意,买碗茶喝。”车夫道谢后驾车离去。
王氏闻声开门,见到这阵仗又是惊喜又是无措,连忙朝屋里喊:“他爹!大山!快出来帮忙!”林老根和林大山应声而出,看着堂屋里堆成小山的物件,尤其是那几匹厚实的细棉布和两麻袋棉花,心里便明白婉娘的图样定是卖了好价钱。
王氏赶紧去灶间端出一直温着的饭菜,招呼婉娘和蓉儿:“快,先吃饭,饿坏了吧?东西娘来收拾。”姐妹俩也确实饿了,就着简单的菜色香甜地吃起来。
饭后,婉娘将家人拉到里屋,小心地掏出那张银票和找零的银子,放在桌上,将今日与周老板谈合作、卖图样得了一百两,以及后续采购花销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看着银票,林老根激动得手都有些抖,王氏更是喜极而泣,连声说:“好,好!我儿真有本事!”林大山憨厚的脸上也满是与有荣焉的笑容。婉娘将银钱交给王氏收好,家里如今又有了一笔大的进项,底气更足了。
稍事休息,婉娘便挽起袖子,准备灌制香肠和腌制腊肉。她先让父亲和大哥去附近山上砍些松枝回来,说是熏烤时添香。接着,她拿出买回的小肠,用一大把草木灰和粗盐反复揉搓清洗,去除黏液和异味。蓉儿好奇地凑过来,立刻被那味道熏得捂住鼻子直往后躲:“阿姐,好臭呀!”
婉娘手上不停,笑着打趣她:“小没良心的,现在嫌臭,等姐姐做好了,你这小馋猫可别流口水!”
蓉儿立刻笑嘻嘻地反驳:“才不会!阿姐做的东西都最好吃了!”逗得一旁的王氏也笑了起来。
小肠清洗得干干净净,泛着微光,整齐地挂在檐下沥水。婉娘特意请来了平日里关系亲近的王婶子和她的女儿杏儿过来帮忙。院子里,她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粗细均匀的肉条,放入一个大瓦盆里,加入大量的粗盐、少许提鲜的糖、自家石臼细细磨出的花椒粉、八角粉等几味香料,然后挽起袖子,用手细细揉搓、翻拌,让每一根肉条都均匀地裹上调料。浓郁的香料气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王婶子一边看着她的动作,一边帮忙将一旁备用的干净棉线理顺,好奇又期待地问:“婉娘,你这又是琢磨啥新鲜吃食呢?光闻着这调料味儿,就香得人走不动道了!”
婉娘手上不停,笑着解释:“婶子,这东西叫香肠。您看,把这调好味的肉,想法子灌进这洗好的肠衣里,”她说着,拿起一个一头磨得光滑的竹筒,将肠衣套在竹筒口,然后用筷子夹起肉条,小心地、一点点塞进去,手下轻轻用力,让肉慢慢充盈肠衣,“灌得紧实些,再用线扎成一节一节的。等灌好了,还得用松柏枝稍微熏一熏,最后挂在通风处晾干。这样处理过的肉,能放很久都不会坏,到了冬天,随时切一段下来,或蒸或炒,又香又下饭,也省了天天切肉的功夫。”
“哎哟!这法子可真是好!又存得住,吃起来又方便!你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这么多巧思!”王婶子听得眼睛发亮,啧啧称奇,手下也立刻学着婉娘的样子,拿起另一个竹筒,有些笨拙却兴致勃勃地开始灌制,试探着问:“婉娘,这法子……婶子家能不能也学着做点?”杏儿则乖巧地在一旁帮着递肉条、递扎口的棉线,看得十分认真。
婉娘爽快应道:“当然能!这也不是什么秘方,婶子您待会儿带些调料回去,让杏儿也学着做,冬天家里也多道菜。”
几个妇人边忙活边说笑,院子里气氛融洽又温馨。王婶子看着婉娘熟练的动作,想到之前捡板栗时的念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试探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热切和期盼:“婉娘啊,有件事婶子一直想跟你念叨。婶子家托你的福,山林里捡了那么多好板栗,我就琢磨着,这大冬天的,糖炒栗子最是受欢迎,想让你有粮叔去镇上卖红枣吃食时试着卖卖看,也算多个进项。你常去镇上,见识多,你觉得这事儿……能成不?”
婉娘闻言,手上灌肠的动作慢了下来,认真思索片刻,随即肯定地点头:“婶子,这主意好啊!糖炒栗子冬日里确实好卖,咱们的栗子又大又甜,肯定不愁卖。”她顿了顿,眼中灵光一闪,接着说道,“光是糖炒栗子,或许还有些单薄。我这儿还有个板栗饼的方子,是将熟板栗碾成泥,和上油糖做馅儿,用面皮包了烤或者烙,外皮酥香,内里甜糯,味道极好。若是婶子不嫌弃,这板栗饼的做法,我一并教给您,到时候两样一起卖,说不定更能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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