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张家时,冯氏看着那价格,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掌柜的,给我们家……来八十斤精米,五十斤糙米,三十斤白面吧。”她家底子略薄些,张猎户虽然这两次打猎收获颇丰,但家里没有地,也要精打细算。
张猎户在一旁,默默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眼神里透着理解。这小小的插曲,给原本欢乐的采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也让众人更加意识到这个冬天的不同寻常和储备的重要性。
掌柜看他们买的多,说买的多的客人,粮铺可以免费送货,询问众人是否需要,妇人们一听免费,纷纷附和说:“要!”掌柜地随即给各家要的粮袋做上标记,装上牛车,因着林老跟在家,就先卸在林家,牛车载着满满的粮食晃悠悠往林家驶去。
一番采购下来,已是晌午过半,大家都饥肠辘辘,孩子们更是嚷嚷着走不动了。王婶子豪气地一挥手:“走!今天婶子请客,咱们下馆子去!也尝尝镇上手艺!”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实惠的小饭馆,拼了两张大桌子。大人们点了几个实惠的炒菜:一大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肉,一盆酸辣开胃的醋溜白菜,一碟香煎豆腐,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汤色奶白的骨头炖萝卜。给孩子们则单独要了几碗撒了葱花、香气扑鼻的肉丝面。
饭菜上桌,香气四溢,孩子们立刻被吸引,吃得头都不抬,虎子吸溜面条的声音格外响亮,引得大人们发笑。大人们也动起筷子,边吃边聊。
王婶子夹了块红烧肉,满足地叹道:“这肉烧得入味,肥而不腻!咱们忙活一年,也该吃点好的了。”
赵氏却还有些忧心,小声道:“这肉是香,可你们听粮铺掌柜那话没?粮价又涨了。这天气要是再不好转,明年开春的粮种怕不是也要贵了?”
冯氏闻言,也放下了筷子,脸上带着愁容:“可不是嘛!当家的这次打猎是挣了些,可这钱……真不禁花。今天买米就多花了不少,心里直打鼓。”
王氏见状,宽慰道:“都别太忧心,咱们几家今年好歹都有些积蓄,比往年强多了。只要人勤快,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总能熬过去。再说了,咱们不是都提前备了不少粮食嘛,撑到开春问题不大。”
婉娘也轻声细语地加入谈话:“赵婶子,冯婶子,粮价波动是常事,咱们多关注着就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年过好,养足精神。开春后,地里、山里,有的是活计和出路。”她的话像一阵暖风,稍稍吹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张猎户喝了一口热汤,粗声粗气道:“婉娘说得在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先吃饱喝足,把年过热闹了再说!”他豪爽的语气感染了大家,饭桌上的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开始讨论起下午还要买些什么。
吃完饭,稍事休息,一行人又精神抖擞地投入了下午的采购。这次目标更加明确——为除夕和正月做准备。
首先直奔肉铺。虽然家里都有腊肉腊肠,但新鲜肉食也不能少。王氏挑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一块前腿肉,准备做扣肉、肉圆子和饺子馅、包子馅;王婶子也买了一大块前腿肉,说要剁馅包饺子;赵氏称了几斤猪板油和十斤五花肉,猪板油准备熬油,油渣还能炒菜;冯氏则在张猎户的示意下,买了几根大棒骨,准备回去熬汤,猎户家自然不缺肉吃,家里的腊野鸡腊野兔还有挺多,上次的野猪肉也留了五十斤过冬吃。肉铺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脸上笑开了花。
接着是布匹和杂货。女人们又挤进了布庄,虽然之前买过,但过年总想再添点喜庆。林家有周老板送的布匹,就没买;王婶子给虎子买了顶现成的虎头帽,杏儿则得到了一块水红色的绸缎手帕;赵氏买了些便宜的红色头绳和彩线,准备点缀衣物,冯氏则买了3匹厚实的细麻布和四十斤棉花,给家里的孩子们跟张大膀子做新衣。
然后便是炒货铺。这里更是热闹,瓜子和花生的香气老远就能闻到。几家人都大方地称了好几斤炒瓜子、炒花生,这是过年招待客人、家人闲话时必不可少的零嘴。王婶子还额外买了一些西瓜子,种类丰富。
最后是鱼市。虽然天气冷,但鱼市上依然有不少冻得硬邦邦的鱼。为了讨个“年年有余”的好彩头,几乎家家都要买鱼。林家买了两条大鲤鱼;王家选了两条草鱼;赵家和张家也各自买了几条大的。鱼贩熟练地用草绳穿过鱼鳃,让顾客提着。
一番采购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提得满满当当,孩子们怀里也抱着自己的“战利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然而,就在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又暗沉了几分。之前的灰白变成了铅灰色,云层压得更低,仿佛一块湿透的厚重棉絮,沉甸甸地悬在头顶,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哎呀,这天色瞧着可不太对劲,怕不是又要下大雪了?”王婶子抬头望天,语气带着担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