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乾清宫灯火通明。这座帝国的权力中枢,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紫檀木长案两侧,内阁留守的几位大学士、五军都督府的勋贵将领、以及刚刚被特许参与最高枢密会议的“钦天研异院”代表鲁班与艾尔长老,皆正襟危坐,目光聚焦于御座之上。
朱瞻基端坐龙椅,虽面色依旧带着透支后的苍白,但眼神清澈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面前御案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奏章,只摊开了一幅巨大的、以传统山水舆图打底,却用朱砂、墨笔和银粉叠加标注了无数新符号的“混合作战图”。图中,大明本土被精细描绘,而环绕其四周的海洋与大洲,则勾勒得相对简略,重点在于那些被特意圈出、颜色不一的标记:猩红如血的特诺奇蒂特兰与富士山,暗沉褐色的哈图沙与锡瓦绿洲,橙黄警示的昆仑、南海漩涡、西南雪山,以及更多淡灰色、代表潜在风险的未知点。
“诸位爱卿,”朱瞻基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殿内细微的呼吸声,“昨夜霍去病苏醒,此乃天佑大明,将士用命之功。然,一将苏醒,难解全局之危。瀛洲败退,邪影西来,四海不宁。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定,我大明,当如何应对此席卷天下、亘古未有之变局。”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李定国,你先将瀛洲战况、奥斯曼情势及本土各处异动,择要简述。”
“臣遵旨。”李定国起身,走到那幅巨图前,手持一根细长木杆,开始清晰、冷静地汇报。从戚继光部队的惨烈撤退、富士山的彻底异化,到班超信中揭示的古文明祭祀区重合现象,再到本土昆仑异光、南海诡歌、西南雪山魔神传闻,乃至各地零星上报的牲畜异变、古井泛红、夜半怪声等“琐碎”异常。他没有渲染情绪,只是陈述事实,但每一个事实都像一块冰,投入与会者心中,激起寒意。
随着他的讲述,殿内气氛越发沉闷。文官们眉头紧锁,武官们握紧了拳头,鲁班盯着地图上那些标记,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能量回路,艾尔长老则双目微阖,似在感应着什么。
待李定国说完,朱瞻基看向内阁首辅杨士奇(模拟留守本部的重臣):“杨卿,你掌中枢,统筹钱粮民政,依你之见,当务之急为何?”
杨士奇沉吟片刻,出列拱手:“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首在‘定人心,实内政’。对外情报显示,此等异变非止我大明一处,乃天下共劫。然,外患愈急,内政愈需稳固。一需严防妖言惑众,各地上报之‘琐碎异常’,须有司迅速查证,酌情公布真相,避免以讹传讹,引发民间恐慌乃至暴乱。二需加紧粮秣、军械、药材储备,尤其是应对此类‘非常之敌’所需之特种物资,须举国之力,优先保障‘钦天研异院’及前线要害。三需整肃吏治,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确保政令通达,物资调配无阻,民间生产不乱。唯有后方稳固,前方将士方能无后顾之忧。”
“杨阁老所言甚是。”一位都督府的老国公接口,声如洪钟,“然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仅固守内政远远不够!观那美洲邪神、瀛洲妖山,其势已成,若任其坐大,终成心腹巨患。臣以为,当集结精锐,趁其尚未完全稳固,或羽翼未丰者(他指向图中那些橙色、灰色标记),主动出击,犁庭扫穴,以攻代守!”
“主动出击?”另一位较为谨慎的将领立刻反驳,“国公,美洲之败,殷鉴不远!我军火器虽利,将士虽勇,然对此等无形无质、侵蚀心智、召唤怪物之敌,常规战法收效甚微。盲目出击,恐重蹈覆辙,徒损国力!”
“难道就坐视它们一个个冒出来,最后将我大明合围不成?”老国公怒道。
“自然不是坐视!当依李帅此前方略,巩固沿海、沿边防线,深沟高垒,以舰炮锁海,以坚城固守。同时,全力支持‘研异院’攻关,待破解其奥秘,造出克敌利器,再图反击!”谨慎将领据理力争。
文武双方顿时有了争论的苗头。文官多倾向于杨士奇的稳固内政、支持科研、谨慎防御;武将则分成了激进主攻派和稳重防御派。
朱瞻基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意识深处,那冰冷的“原始协议”正在同步处理着每个人的发言,分析其立场、逻辑、潜在利弊,并与他之前“看到”的星图模型进行比对。大量的数据流无声交汇,推演着不同策略组合下的可能未来。
就在争论稍有升温之际,朱瞻基轻轻抬了抬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朱瞻基缓缓道,“杨卿强调内政根基,乃长治久安之本。国公求战之心,乃武将血性。然,今时之敌,非以往任何夷狄、叛军可比。朕自美洲归来,亲历其诡谲,深知寻常刀兵难伤其根本。”
他站起身,走到巨图前,目光落在那些猩红与暗褐的标记上:“班超所报,古文明祭祀区与异变重合,此点至关重要。鲁卿,艾尔长老,你二人主持研异院,对此有何见解?结合日前朕命你们寻找的‘节点规律’,可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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