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姨也笑着点头:“是啊,储藏间也不用老跟维修工具挤一块了。”
周大爷一直笑眯眯地听着,这时才端起酒杯:“小陈这脑子,是越用越活络。步步都踩在实处,也看得远。来,周大爷再敬你们一杯,祝咱们这服务站,越来越红火!”
大家欢声笑语,再次举杯。酒过三巡,孙师傅搂着我脖子,喷着酒气说:“小陈,公事说完了,说说你自个儿!债还清了,也该想想成家立业的事了!老大不小了,让钱阿姨赵阿姨帮你物色物色!”
这话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和附和。我笑着告饶,心里却微微一动。是啊,压在头顶最大的石头搬开了,是该想想“自己”的生活了。母亲的病情稳定好转,电话里中气足了不少;父亲也不再总是忧心忡忡。或许,是该换个更舒适、更像“家”的住处了?甚至……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关于在这个城市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角落的念头,也悄悄冒了头。
庆功宴散场,夜风带着凉意。我婉拒了孙师傅要送我的提议,一个人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慢往回走。路灯将影子拉长又缩短,街边小店陆续打烊,只剩下便利店和二十四小时快餐店还亮着灯。这座城市依旧庞大而陌生,但走在这条走过无数遍的路上,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不再是无根的浮萍。我在这里有了一个叫做“服务站”的锚点,有了一群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有了一份虽然刚刚起步、却充满希望和温度的事业。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语音。点开,是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小默,还没睡吧?今天你爸去银行,看到你又打钱了。跟你说多少次,不用打那么多,你自己在外用钱的地方多……我跟你爸都好,你爸今天还去河边钓了条鲫鱼,可精神了。你一个人,别光顾着忙,记得按时吃饭,吃点好的……”
听着母亲絮絮的叮嘱,夜风似乎也变得温柔。我按下语音键,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和平稳:
“妈,刚和孙哥冯师傅他们吃完饭,庆祝了一下。债……今天全部还清了。以后,咱们家,都是好日子了。鱼留着您和爸慢慢吃,我这边一切都好,别惦记。”
发送出去,仰望夜空,稀疏的星子闪烁。重生,挣扎,绝望,奋起……这条漫长而黑暗的隧道,终于走到了尽头,看见了光。
但这光亮,并非旅途的终点。它更像是晨曦,照亮了前方更广阔、也需要更用心去跋涉的原野。肩上的重压卸去,脚步可以更从容,目光必须更长远。服务站要发展壮大,“巷子深”要做出名堂,冯师傅他们的手艺和晚年要有保障,社区的信任需要更坚实的回馈,这片刚刚开垦、初见生机的土地,还需要投入更多的心血和智慧去耕耘。
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心怀笃定,甚至带着一份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力量,走向前方那片属于我们所有人、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夜已深,但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黎明将至的微光。新的一天,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我和我的伙伴们,已然准备好,再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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