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突然索要温太妃所赠的玉佩,这要求既蹊跷又突然。沈清鸢心念急转,瞬间联想到几种可能:其一,皇后查到了她与萧煜之间存在超出医患关系的联系,借此予以敲打;其二,萧煜或许因追查南疆或“青玉”之事有所行动,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玉佩成了关联证据;其三,这本身就是一场试探,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无论属于哪种情况,此刻都必须谨慎应对。那枚玉佩她一直妥善收藏,未曾轻易示人,皇后是如何知晓的呢?是温太妃宫中有人走漏了消息,还是栖梧苑被搜查过?她面上不动声色,躬身说道:“回嬷嬷,太妃娘娘确实曾赏赐玉佩,臣女一直珍藏着,并未随身携带。能否容臣女回房取来?”
徐嬷嬷目光锐利地打量了她片刻,点了点头:“速去速回。”
沈清鸢回到内室,从隐蔽之处取出那枚刻着“煜”字的羊脂白玉佩。玉佩温润,此刻却隐隐发烫。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握在掌心,走出房间,交到徐嬷嬷手中。
徐嬷嬷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尤其留意了背面那个小小的“煜”字,眼神微微一凝,并未多言,只说道:“侍诏请随我来。”
这一次,并非前往慎刑司旁的静思堂,而是直接到了皇后的正殿。殿内除了皇后,竟还有皇帝身边的一位大太监和两名身着内卫服饰的男子,气氛比上次更为凝重肃杀。
“沈清鸢,你可认得此物?”皇后将玉佩放在桌上,沉声问道。
“回娘娘,此乃温太妃娘娘感念臣女救治七殿下,所赏赐之物。”沈清鸢如实作答。
“感念救治?”皇后冷笑一声,“恐怕不止如此吧!本宫收到密报,有人利用这枚玉佩作为信物,暗中传递消息,串联内外,图谋不轨!沈清鸢,你与睿王私下往来,究竟有何图谋?!”
图谋不轨!串联内外!这罪名比“图谋翻案”更为直接和严重!沈清鸢立刻跪倒在地:“娘娘明鉴!臣女与睿王殿下,仅有医患之情。殿下伤重,臣女奉旨诊治;殿下痊愈,太妃娘娘赐玉以示感激。除此之外,绝无私下往来,更谈不上传递消息、图谋不轨!此玉一直由臣女珍藏,从未用作信物。定是有人蓄意构陷,离间天家亲情,请娘娘、皇上明察!”
她咬定仅有医患关系,将玉佩定性为单纯的赏赐,并再次将矛头…… 矛头指向“构陷”。
“构陷?”皇帝身旁那位大太监突然开口,声音尖细却透着威压,“那为何三日前,西城一处暗桩被捣毁时,搜出的联络信物中,有一枚与这玉佩纹样极为相似的拓印?那暗桩,正是与南疆走私案残余势力有关!”
南疆走私案!暗桩!联络信物拓印!沈清鸢脑中“嗡”地一声。这是栽赃!而且是极为阴狠的栽赃!把萧煜的贴身玉佩纹样,与南疆余孽的联络方式关联起来,不仅坐实萧煜与她“图谋不轨”,更是直接将萧煜拖入了南疆案的嫌疑当中!真是一石二鸟!
“臣女不知什么暗桩拓印!”沈清鸢抬起头,眼中首次流露出被冤枉的愤怒与决绝,“此玉佩纹样,虽为睿王殿下名讳,但并非独一无二的秘密。宫中匠作监或许有存档,殿下赏赐属下、亲眷的物件中,也可能有类似纹饰。怎能断定那拓印就来自臣女这枚玉佩?更何况,臣女自被娘娘召入宫中‘静养’,与外界隔绝,如何能把玉佩纹样传递出去?此玉一直在此,娘娘可命人查验,是否有新近拓印的痕迹?若有人想陷害睿王殿下与臣女,仿制纹样,栽赃嫁祸,岂不是易如反掌?”
她抓住两个关键要点:一是纹样可仿,并非确凿证据;二是她被软禁,没有传递的可能。逻辑清晰,反驳有力。
皇后与那大太监对视一眼。他们自然清楚沈清鸢被严密看管,直接传递物品出去几乎不可能。那拓印的来源,确实存疑。
“即便纹样可仿,你与睿王交往密切,也是事实。”皇后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陛下有旨,南疆一案,牵连甚广,需彻底清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便继续在竹韵轩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外出。这枚玉佩,暂由本宫保管。你可有异议?”
这算是暂时将她与玉佩分隔开来,但并未定罪。沈清鸢明白,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她叩首道:“臣女遵旨,相信皇上、娘娘定会还臣女与睿王殿下清白。”
玉佩被收走,虽有些可惜,但沈清鸢更担忧萧煜的处境。对方把拓印之事捅到皇帝面前,显然是想把南疆案的脏水泼到萧煜身上,阻挠他的调查。萧煜此刻,恐怕正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回到竹韵轩,沈清鸢忧心如焚。皇后虽然没有完全相信那拓印之说,但疑心已起。萧煜那边情况不明,自己又被困在此处,内外消息几乎断绝。她必须想办法了解外界情况,至少要知道萧煜是否安全。
正当她苦思对策时,那位曾提醒她“胡姓货郎”的浆洗房老嬷嬷,借着送换洗衣物的机会,又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布包,低声说道:“有人托老奴带给侍诏的,说是‘故人感念昔日义诊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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