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他……”苏晚星的声音哽住了,“他知道这一切……所以他让我别查……他怕我知道……”怕她知道父亲不仅背负着冤屈,还曾被迫成为这场阴谋里的一环——哪怕是被胁迫的、痛苦的一环。
顾晏辰伸手,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他的手也冷,但掌心那点温度却像寒夜里的火星。“你父亲,”他声音低沉却坚定,“是在保护你。在那个位置,在那个时刻……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保护。这个词多沉重。用沉默保护,用疏远保护,用一座监狱的高墙保护。
他们重新低头,看向那份残缺记录。像两个在黑暗迷宫里摸索的人,借着一点微光,辨认墙上模糊的刻痕。
“这里……”苏晚星指尖轻触记录最下方,“有个签名……只剩半个‘陈’字偏旁。”
那个“阝”部首,在焦痕边缘勉强幸存,笔画纤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晏辰瞳孔微缩。他想起档案里那些从未露面的“指令下达者”,想起父亲偶尔酒后失言吐出的只言片语——“老陈的意思”“那位陈先生”……
“查。”他吐出这个字,像掷出一枚棋子,“所有和联盟有关的陈姓人。明处的,暗处的。尤其是……和城西地块、资金流向有关的。”
助理领命而去。病房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沉默不再凝固,而是涌动着无形的暗流——线索正在汇聚,指向更深、更黑暗的源头。
苏晚星靠回椅背,望向窗外。阳光已经爬得更高,明晃晃地照着世界,却照不进这间病房里淤积了二十年的阴霾。她想起父亲探监时总是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母亲深夜独自垂泪的背影,想起顾晏辰背负家族重担时挺直的脊梁和眼底的疲惫……
这一切,真的只是林正雄一个人的贪婪吗?那个“陈”是谁?那笔巨额匿名资金,最终流向了哪里?父亲笔记本里“神秘的领头人”,是否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顾晏辰将她轻轻拉到身边。她坐在床沿,肩头被他揽住。这是个带着伤痛的拥抱——他后背的伤口不允许他用力,但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
“我们会查清楚。”他说,声音落在她发顶,“不管真相多难看。”
苏晚星点头,脸颊轻贴着他未受伤的肩侧。她能听见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带着伤后的微弱疲惫,却依然顽强地搏动着。
就在这时,助理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更沉,手里多了一份薄薄的资料和一张照片。
“顾总,苏小姐……”助理的声音有些发紧,“那个陈姓受益人,查到了。陈景辉。但是……他在十五年前就失踪了。而且——”他顿了顿,递过照片,“他当年,和顾董、苏先生……是大学同学,还一起合伙做过生意。”
照片递到眼前。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边角已经磨损。照片上三个年轻男人并肩站着,背景像是大学校门。中间那人笑得爽朗,一手搭着左边顾父的肩,一手揽着右边苏明远的臂——那是陈景辉。左边的顾父眉眼英挺,笑容里还带着未谙世事的明亮;右边的苏明远则略显腼腆,但眼神清澈。
苏晚星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那么年轻,那么……毫无阴霾。她忽然想起父亲偶尔提起“当年几个老同学”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怀念?痛惜?还是……悔恨?
“他们散伙……”顾晏辰盯着照片,声音冷了下来,“正好是联盟成立前后。”
不是巧合。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想起档案里那份始终无法破解的加密文件,创建人缩写“CJH”——陈景辉。那个加密的、锁着核心秘密的黑匣子,就在这个失踪的老同学手里。
“找。”顾晏辰的眼神锐利如刀,“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陈景辉的下落。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也要见尸。”
苏晚星却再次拿起那份残缺记录。她将它小心地翻到背面,对着光,微微调整角度。一道极淡的、几乎被忽略的压痕显现出来——那是一个圆形徽章的轮廓,边缘花纹的凹陷痕迹,在纸张纤维里留下细微的变形。
她取下一直挂在颈间的徽章,缓缓按向那道压痕。
严丝合缝。
徽章背面的别针压痕,与纸张上的凹陷,重合得分毫不差。
“它们……在一起存放过。”苏晚星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两人耳畔。徽章是身份象征,记录是核心凭证——能同时持有这两样东西的,在联盟里,会是怎样的角色?父亲?顾伯父?还是……那个失踪的陈景辉?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线索在此刻扭结成一股冰冷的绳缆,向下延伸,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渊薮。
助理的手机就在此刻尖锐地响起。他接起,听了几句,脸色瞬间惨白。
“顾总……”他放下手机,声音发颤,“林正雄……在看守所突发急症,送抢救了。警方在他体内……发现了微型毒药胶囊。他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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