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秦助理的眼睛锁定了苏晚星。他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他太了解顾晏辰了,这个男人的铠甲坚硬如铁,唯一的裂缝,只有她。匕首从袖中滑出,寒光如毒蛇吐信,直刺苏晚星心口。
苏晚星瞳孔里映出那点不断放大的寒芒,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凝滞。她甚至能看清匕首上倒映的自己惊愕的脸——然后,一道灰影撞进了视野。
是守护者。
他用后背迎上了那柄匕首。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叶子落进深潭,可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如此刺目,瞬间染红了他洗得发白的道袍,那红色还在疯狂蔓延,像一朵绝望的花在布帛上炸开。
“守护者!”苏晚星的惊呼撕破了凝滞的时间。
老人咳出一大口血,却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秦助理握刀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如铁箍。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秦助理,仿佛看向某个遥远的、只有他能看见的真相:“吞金计划……本就是枷锁……不是利器……你们……永远不懂……”
秦助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狰狞,猛地抽手,匕首带出更多鲜血。他抬脚将老人踹开,像踢开一块碍事的石头。
就在此时,顾晏辰与顾振霆的缠斗也到了顶点。两人撞向石台,沉重的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碎裂。那枚莹白的归元珠,脱离了阵法,径直坠落——
它砸在地面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了一拍。
然后,光炸开了。
不是烛火的光,不是珠宝的光,那是从珠子内部迸发的、纯粹到极致的白。光线如实质的潮水,以珠子为中心向四周奔涌,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噼啪的哀鸣。密室的墙壁开始剧烈颤抖,不是摇晃,而是像活物般痉挛,石砖与石砖之间裂开漆黑的缝隙,仿佛这座山谷张开了无数张嘴,发出无声的咆哮。
“不好……是谷中古阵被激活了!”守护者倒在地上,鲜血在他身下蔓延成一小滩湖泊,他的脸白得像纸,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颗发光的珠子,“无归谷……要塌了!”
顾振霆根本听不见。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本掉落在碎石间的《平衡册》。他踉跄着扑过去,碎石割破手掌也浑然不觉,指尖终于触碰到泛黄的封面——那一瞬,他脸上绽开的狂喜如此鲜活,鲜活到可怖。
然后,他头顶的岩层发出了最后一声叹息。
巨石坠落,带着数百年的重量与尘埃。顾振霆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就被彻底吞没。那本他触手可及的册子,也一同消失在乱石之下。
秦助理的狂笑僵在脸上,转为惊恐的尖叫。他转身想逃,一块崩落的石头砸中他的腿骨,清晰的碎裂声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他扑倒在地,抱着扭曲的腿哀嚎,再也没能站起来。黑衣人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可崩塌的密室已成坟墓,碎石如雨,将他们一个个掩埋。
谷使呢?
那个白衣身影,早在第一块石头落下时,就如一缕青烟般滑出了密室——没有回头,没有犹豫,仿佛他早已计算好了每一步崩塌的时间。
顾晏辰抓住苏晚星的手腕,触感冰凉而坚定:“走!”
他们踩着不断下陷的地面,跳过一道道狰狞扩大的裂缝。经过守护者身边时,苏晚星脚步一顿,伸手想扶起他。老人却缓缓摇头,气息已微弱如风中残烛。他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进苏晚星手心——那触感,是纸张,是封皮,是……《平衡册》的残卷。
原来顾振霆用命去抢的,不过是一本足以乱真的赝品。真正的秘册,早已被老人贴身藏起。
“平衡册在……天下安……”守护者看着苏晚星,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的光芒如星子般亮起,又缓缓熄灭,“护住它……别让野心……吞了人心……”
手,垂落了。
苏晚星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抽泣,是无声的汹涌。她将残卷死死攥在手心,纸张的边缘硌进皮肉,像一道烙印。顾晏辰拉着她,冲向那道正在缩小的出口。身后的轰鸣声如巨兽的咆哮,碎石追着他们的脚后跟砸落,尘埃呛进肺里,带来铁锈般的血腥味。
就在最后一块巨石即将封死出口的瞬间,他们冲了出去。
阳光如瀑,劈头盖脸地浇下,刺得人睁不开眼。两人瘫倒在谷外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衣服破烂不堪,沾满尘土、血迹和不知名的污渍。顾晏辰摊开手掌,归元珠静静躺在掌心,光芒已收敛,只剩淡淡一层温润的白晕,像一场暴风雪后初晴的月亮。
苏晚星缓缓摊开另一只手。那本《平衡册》残卷静静躺在血迹斑斑的掌心,封面破损,边角卷起,可它的重量,却比整座崩塌的无归谷更沉。父辈的恩怨、天盟的秘密、吞金计划背后那些被鲜血浸透的真相……像黑色的潮水,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意识堤坝。
她转过头,看向顾晏辰。他脸上沾着尘土与血污,额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清明如深潭,映着天空,映着远山,也映着她惶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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