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疾冲上前,可顾晏辞周身爆开的戾气竟如实质的荆棘,将她狠狠弹开。他手掌血肉模糊地拍上屏障——
“轰——!”
祭坛地动山摇。
符文金光骤黯,裂纹蛛网般炸开。顾玄渊残魂闷哼一声,身影淡得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哈哈哈……一起死!都陪我下地狱!”顾晏辞癫笑,鲜血从七窍涌出,他却将整个身子压上屏障,像要拥抱死亡。
苏晚星心脏骤停。
就在此刻,浓雾深处传来急促足音——不是行走,是撕裂空气的疾驰。
一道黑影鬼魅般闪现,快得只余残影。玄色劲装紧裹身躯,脸上覆着银面具,冷光流动。腰间令牌刻着繁复古老的花纹,既非正脉日曜,也非旁支狻猊,而是一株……缠绕着锁链的枯树。
来人一掌拍在顾晏辞后心。
笑声戛然而止。顾晏辞口中喷出血瀑,身子软软滑落,眼中最后一点光,熄了。
苏晚星瞳孔紧缩。
面具人未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濒碎的屏障,抬手注入一道黑芒——那光芒沉黯如深渊,却奇异地稳住了崩裂的符文。裂纹如伤口愈合般缓缓收束。
顾玄渊残魂微舒,身形凝实些许,竟朝面具人微微颔首,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守护者,你终是来了。”
守护者?
苏晚星呼吸一窒。天盟暗处,竟还蛰伏着这般力量?
面具守护者沉默如石。他目光扫过祭坛,最后落在苏晚星脸上。那视线冰冷、审视,像在评估一柄兵器是否趁手,刺得苏晚星骨髓发寒。
顾玄渊残魂再度开口,声音陡然凝重:“旁枝虽折,然真正的劫难,方才胎动。双珠合一,惊醒的不只是人心鬼蜮,还有百年前,被吾以魂为代价……封于九幽之下的……”
话音至此,骤断。
仿佛有无形之手扼住祂的咽喉。
守护者眼神厉如刀锋,倏然抬手,一道金光射入残魂心口!
“呃啊——!”残魂凄厉惨嚎,身影瞬间淡至虚无。
“不可……言……”最后三字破碎吐出,祂化作万千光点,没入悬于半空的阴珠之中。
祭坛死寂,只剩符文余烬般明灭。
苏晚星盯着那枚重归沉寂的阴珠,又看向面具守护者,万千疑问堵在喉头,却发不出声。
顾玄渊未尽的警告是什么?
百年前究竟封印了何物?
这守护者……究竟效忠于谁?
守护者蓦然转身,朝雾中走去。步伐决绝,玄色身影眨眼被浓雾吞没,只余一丝凛冽寒意滞留在空气里。
而地上,本该气绝的顾晏辞,眼皮颤了颤。
他缓缓睁眼。
眸中疯狂尽褪,唯剩一片虚无的黑,深不见底,像两口干涸的枯井。
他抬起染血的手指,在地面划开一道黏稠的血痕,嘴角咧开一个诡异至绝的弧度。
“深渊……”
声音轻如叹息,却带着瘆人的愉悦。
“要醒了。”
四字落地,祭坛外狂风咆哮,浓雾翻涌如巨兽苏醒前粗重的喘息。
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冰冷黏腻的恶意,正从深渊方向,缓缓漫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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