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看了看我手中的步枪,又看了看旁边的二胡,轻声道:“紧张?”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是跟着大伙儿一起冲锋,生死由命。现在,却要独自(或者说小团体)潜伏在暗处,冷静地选择目标,然后扣动扳机,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这种责任感和孤独感,是前所未有的。
“记住老耿的话,”万全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猎手,不是野兽。冷静,耐心,完成任务,然后活着回来。”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二胡,“有时候,拉一下弦子,能让心静下来。别忘了你是谁。”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动。是啊,我是黄大山,一个来自保康县、会拉二胡的猎户儿子,现在是一个士兵,一个狙击手。这些身份并不矛盾,它们共同构成了现在的我。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亮,我们狙击小组四人,在老耿的带领下,如同四缕青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岩洞,向着三十里外的一线天峡谷潜行而去。
山路漫长而危险。我们避开所有可能有人迹的道路,在密林和峭壁间穿行。老耿和二柱在前面探路,我和另一名老兵紧随其后。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装备,但脚步依旧轻捷。
经过大半天近乎极限的跋涉,我们在午后时分,抵达了一线天峡谷附近。我们没有直接进入预设阵地,而是先在峡谷外围的高点上,利用望远镜对地形和目标可能的行进路线进行了长时间的观察。
峡谷果然险要,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中间一条小路蜿蜒穿过。我们仔细标记了可能的敌军休息点、机枪火力点和军官可能停留的位置。
“分散进入阵地,保持静默,等待信号。”老耿下达了最后指令。
我们四人按照预定计划,分散开来,沿着峭壁,小心翼翼地向着各自选定的狙击阵地攀爬。我的阵地选在一处半山腰的岩石缝隙中,前面有茂密的灌木丛遮挡,视野却可以覆盖峡谷中段的一大片区域。
我像一只壁虎,紧紧贴在冰冷的岩石上,慢慢挪进缝隙,然后开始布置伪装。将带来的杂草、树枝巧妙地固定在身上和枪上,让自己彻底融入周围的环境。做完这一切,我缓缓趴下,将步枪架在提前找好的稳固支点上,调整好瞄准镜,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峡谷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峭壁的呜咽和偶尔几声鸟鸣。阳光透过峡谷上方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斑,缓慢地移动着。我调整着呼吸,让自己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潜伏状态,耳朵捕捉着峡谷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我的耳朵率先捕捉到了异样——从峡谷入口方向,传来了隐约的、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以及……断续的日语交谈声。
来了!
我精神一振,轻轻挪动枪口,透过瞄准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很快,一队日军的轮廓出现在瞄准镜的视野里。大约三十多人,押送着几辆骡马大车,正缓缓进入峡谷。队伍前面是几个尖兵,警惕地观察着两侧。中间是主要的运输队和护卫士兵,我能清晰地看到扛着机枪的射手,背着掷弹筒的士兵,还有一个挎着指挥刀、正在对旁边士兵说着什么的军官,看样子是个少尉小队长。
目标确认。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将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地套在了那个日军小队长的胸口。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猎杀时刻,到了。峡谷的寂静,仿佛一张被拉满的弓弦,而我,就是那支即将离弦的箭。我的二胡依旧躺在遥远的岩洞里,但此刻,我手中的这把“枪”,却要在这险要的峡谷中,奏响另一曲决定生死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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