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虎那边的审讯也有了新的进展。那名被俘的侦察兵在持续的攻心下,精神防线逐渐崩溃,又断断续续吐出一些信息:黑石口确实在策划一次针对石匠铺的“精准打击”,目标可能是指挥系统或者核心仓库,时间未定,但“穿山甲”负责提供最终的行动依据。他还提到,“穿山甲”似乎并非长期潜伏在石匠铺内部,而是有能力相对自由地进出,与黑石口保持某种单向或双向的联络。
这个信息稍微缓解了部分压力。如果内奸并非长期潜伏在身边,那么范围可以缩小到近期与外界有接触的人员身上。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疑问——他是如何避开我们的层层岗哨和巡逻队,实现自由进出的?难道还有我们未知的秘密通道?
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
这天夜里,我正对着地图,试图从纷杂的信息中理出头绪,二蛋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他放下碗,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我抬起头。
“就是……前几天,不是抓到那个鬼子探子那天早上嘛,”二蛋回忆着,“我跟着你去废渠那边查看,回来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水生叔一个人,在村后那个老磨坊附近转悠,看到我们,他愣了一下,然后就急匆匆往家走了。”
水生?他是村里的老人,也是民兵队成立初期的骨干之一,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没能参加后来的突击队,但一直负责一些后勤和联络工作,为人老实本分。
“你看清了?确定是他?那个时候,他应该在负责检查西边的岗哨才对。”我心中一动。老磨坊位置偏僻,靠近山林,并非他当日的职责范围。
“看清了,就是他。”二蛋肯定地点点头,“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他可能是有别的事。可现在……”
现在,任何一点异常都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我没有立刻下结论,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你先别跟其他人说。”
“嗯。”二蛋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盯着跳跃的油灯火苗,心中波澜起伏。水生……会是他吗?那个平时沉默寡言,见到谁都憨厚一笑的老兵?他有什么动机?是为了钱财?还是家人被胁迫?
理智告诉我,不能仅凭一个模糊的迹象就怀疑一位老同志。但情感上,那种被最信任的人可能背叛的猜忌,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内心。
第二天,我找来王栓柱,将二蛋提到的情况告诉了他,叮嘱他重点核实水生当天的确切行踪和近期活动,但要极其谨慎,避免打草惊蛇。
王栓柱听完,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大山,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看谁都可疑。”他抬起眼,目光复杂,“我现在看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们眼神里藏着东西。这样下去,不用鬼子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先垮了。”
我悚然一惊。王栓柱说得对。内奸的危害,不仅仅在于情报泄露,更在于对内部团结的摧毁。我们现在就像走在悬崖边的盲人,每一步都可能踏空,也可能因为过度警惕而畏缩不前。
“我明白。”我深吸一口气,“所以更要快,要用事实说话。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维持表面的稳定,信任我们该信任的同志。但该查的,一刻也不能放松!”
就在内部调查陷入胶着,疑云笼罩每个人的心头时,外部的情报传来了新的动向。
负责监视黑石口方向外围的侦察小组回报,黑石口据点近日车辆进出频繁,似乎在转运什么物资,而且夜间戒备明显加强。同时,我们架设在山梁上的、那台耗尽电池的电台(我们想办法搞到了一点替代电源,虽然不稳定),在深夜尝试监听时,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加密方式与以往不同的陌生电波信号,持续时间很短,无法破译,但信号源方向,大致指向黑石口与县城之间。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内奸未明,外敌蠢动。石匠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小舟,在迷雾和暗流中飘摇不定。
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敌人的“精准打击”降临之前,揪出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穿山甲”,否则,等待我们的,将是比野狐岭更加黑暗的深渊。
我走到指挥部门口,望着沉沉的夜色,左手无力的垂感此刻变得格外清晰。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枪法,我必须用更强大的意志和头脑,来应对这场无声却更加凶险的较量。
“二蛋,”我轻声唤道。
“在,哥!”二蛋立刻从阴影中闪出。
“去请魏书记、赵队长、王队长过来,”我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冷静,“就说,有紧急军情商议。”
无论“穿山甲”是谁,无论敌人有何阴谋,石匠铺,绝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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