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狭窄、粗糙的坑道中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岩石刮擦衣物的刺耳声响。黄大山竭力蜷缩身体,护住头部,任由失控的下坠感吞噬自己。这无疑是一次疯狂的赌博,下面可能是绝路,可能是深潭,也可能直接摔成肉泥,但无论如何,都比留在上面成为待宰的羔羊强。
“砰!”
剧烈的撞击传来,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震荡和随之而来的、几乎让他再次昏厥的冲击。他落在了一堆松软、潮湿、散发着浓重霉烂气味的东西上——似乎是多年累积的枯枝败叶和矿渣。
他躺在那里,大口喘息着,浑身每一处骨头都像散了架,被绳索捆绑的手腕脚踝更是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有丝毫停歇,他奋力挣扎着坐起身,顾不上检查伤势,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只有极微弱的光线从头顶那个他坠落的缺口渗下,如同黑夜中遥远的星辰。借着这微光,他勉强看出自己身处一条更加狭窄、似乎早已被废弃的坑道中,四周岩壁布满湿滑的苔藓,空气污浊不堪,带着陈腐和某种……隐约的硫磺气味。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低沉的嗡鸣声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震耳欲聋!仿佛源头就在不远处的岩壁之后!而且,嗡鸣声中开始夹杂一种新的、令人不安的“嘶嘶”声,像是高压气体在泄漏,又像是某种能量在积蓄。
“熔炉”!它就在附近,而且显然进入了某种关键阶段!
必须尽快脱身!黄大山挣扎着,试图找到尖锐的物体磨断绳索。他在身下的腐烂物中摸索,手指触碰到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他心中一喜,立刻背过身,用被反绑的双手艰难地夹住那块碎石,开始一下、一下地,在粗糙的岩壁上磨蹭手腕上的绳索。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的过程。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污泥,从他额头滚落。嗡鸣声和嘶嘶声持续不断,仿佛催命的符咒,压迫着他的神经。他不敢想象石匠铺现在的情况,李分队长他们是否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二蛋他们是否安全?
就在他感觉手腕上的绳索即将被磨断时,突然——
“嗡——!!!”
那低沉的嗡鸣声猛地拔高了一个量级,变成了某种尖锐的、令人牙酸的震荡!整个坑道都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流,夹杂着更浓烈的硫磺和臭氧味道,从坑道深处猛地席卷而出!
“轰隆!!!”
一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从岩壁后方传来!脚下的地面剧烈颠簸,仿佛发生了地震!
“熔炉”启动了!或者说,它失控了?!
黄大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得摔倒在地,手中的碎石也脱手飞出。他心中骇然,顾不上绳索,连滚带爬地试图向坑道更深处躲避,以防头顶发生坍塌。
也就在这时,他手腕上那根已经被磨损得七七八八的绳索,在剧烈的颠簸和挣扎中,“嘣”的一声,终于断裂开来!
双手骤然恢复自由!黄山大喜,顾不上手腕血肉模糊的疼痛,立刻扯掉嘴里的破布,又迅速解开了脚踝的束缚。
自由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惊人的景象发生了!
前方坑道拐角处,原本黑暗的岩壁缝隙中,骤然透射出一种诡异的、跳动着的暗红色光芒!同时,那尖锐的嗡鸣声和嘶嘶声达到了顶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急促的、仿佛金属断裂和能量失控的爆鸣!
“警报!核心过载!抑制场失效!”
“撤退!立刻撤退!第一阶段失败!”
“不行!能量回流!通道被……”
几声模糊不清、夹杂着外语和电流杂音的惊呼,透过岩壁和混乱的声响隐约传来,充满了惊慌和绝望!
“奥丁之手”的装置出问题了!
黄大山心中剧震,来不及细想,那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坑道内的温度在急剧升高!他甚至能闻到毛发被烤焦的气味!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转身就想沿着原路返回,但头顶那个他坠落的缺口,在剧烈的震动中,正在不断落下更大的石块,眼看就要被彻底堵死!
退路已绝!
他猛地看向那透出暗红光芒的拐角,咬了咬牙。那里是危险的中心,但或许……也是唯一的生路!“奥丁之手”的人正在慌乱撤退,也许那里有他们使用的通道!
赌了!
他猫着腰,顶着灼热的气浪和不断掉落的碎石,拼命向那暗红光芒的方向冲去!
刚冲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但此刻已被人为改造得面目全非。溶洞中央,矗立着一个由金属支架、粗大电缆和各种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怪异装置组成的、约两人高的复杂结构体。此刻,这个结构体正中央的核心部分,如同一个破碎的熔炉,向外疯狂喷涌着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的粘稠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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