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背的破译工作在争分夺秒地进行,而来自黑石口的阴影,也如同太行山冬日的浓雾,无声无息地弥漫、迫近。
二蛋和魏书记所在的窑洞,几乎成了与世隔绝的“密室”。矮桌上铺满了临摹的图纸和写满猜测字词的粗纸,那几本珍贵的原始笔记本被小心地放在干燥的草垫上,只有在核对时才轻轻翻阅。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页的霉味、木炭味,以及一老一少身上散发出的、因长时间专注而带来的疲惫气息。
“魏爷爷,您看这几页,”二蛋指着刚刚整理出的几张临摹图,小脸上带着兴奋与困惑交织的神情,“这些管子连来连去,最后都通到这个大罐子,罐子上面画的这个符号,和前面提到‘催化’那页旁边的符号很像!”
魏书记凑过去,扶了扶用树枝勉强修好的断腿眼镜,仔细辨认。那是一个由三个嵌套的三角形和一个闪电状标记组成的奇特符号,在之前的笔记中多次出现,往往与剧烈的能量反应描述相关联。
“还有这里,”二蛋又翻到另一张他依样画葫芦描下的、布满复杂坐标和等高线的地图,“这地图画的范围,好像……不止是矿洞那一小片,旁边还标了好多小的矿坑和山洞,有些地方用红点做了标记。”
魏书记接过那张地图,浑浊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他年轻时走村串乡做过货郎,对石匠铺周边几十里的山形地势还算熟悉。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对比着记忆中的方位。
“这里……像是老鸦岭的废弃铜矿……这里,是野狐沟,听说早年也有人挖过煤……这个红点位置……”他的手指停在了地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眉头紧紧皱起,“这地方,好像离青龙背不算太远,是个……是个叫滴水岩的地方,就是个很小的山洞,没什么出产,平时除了采药的和躲雨的,没人去。”
一个远离主矿洞、看似无关紧要的小洞穴,为何会被特意标注在这张显然与“普罗米修斯之种”相关的精密地图上?是备用据点?物资储藏点?还是……另有玄机?
这个发现让魏书记和二蛋都感到一丝不寻常。他们立刻将这张地图和相关的符号标记作为优先信息,整理出来,准备向李分队长汇报。
与此同时,李分队长派出的、由孙排长亲自带领的三人侦察小组,已经如同三颗融入山石的雪粒,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黑石口据点外围。
他们选择的观察点位于据点东侧一座陡峭的山峰上,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据点,但又因角度刁钻和岩石嶙峋,极难被敌人发现。孙排长架起那具珍贵的红外镜,另外两名战士则用望远镜配合,如同蛰伏的猎鹰,死死盯住了下方的敌人巢穴。
黑石口据点比之前更加戒备森严。铁丝网增加了密度,了望塔上的探照灯明显换成了更新、照射范围更远的型号,哨兵的数量和巡逻频率也显着增加。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在据点靠近山壁的一侧,新建起了几个半埋入式、覆盖着伪装网的工事,其形制与常见的日军仓库或兵营截然不同,更注重隐蔽和防护。
“排长,看那边!”一名眼尖的战士压低声音,指向据点西南角。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几名穿着日军军装、但动作姿态与普通日军士兵有明显差异的人员,正围着一台架设在三角架上的、有着复杂天线和显示屏幕的设备进行操作。那设备的外观风格,与孙排长他们在石匠铺遭遇“奥丁之手”时见过的某些装备颇为相似。
“是那帮杂种!”孙排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尽管对方穿着日军皮,但那训练有素、冷静精准的动作模式,瞒不过他的眼睛。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在接近傍晚时分,一辆覆盖着厚重帆布、轮胎宽大的卡车,在几辆三轮摩托的护卫下,驶入了据点,直接开进了那个新建的、戒备最森严的工事区域。帆布遮盖下,隐约露出类似圆柱形容器的轮廓。
“他们在运东西进去……”孙排长心中警铃大作。联想到黄大山描述的矿洞内“熔炉”装置的惨状,他几乎可以肯定,黑石口的敌人,正在利用“奥丁之手”残部提供的技术和可能抢救出来的数据或样本,继续进行着危险的勾当!
“记录下车队数量和进出时间!重点标注那几个新建工事和那些‘特殊人员’的活动规律!”孙排长低声命令。侦察小组的任务是获取情报,而不是打草惊蛇。
他们忍着刺骨的寒冷和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带来的肌肉僵硬,如同岩石般潜伏了一整天,详细记录了据点的人员调动、车辆进出、无线电天线转动频率等大量细节。
夜幕降临,探照灯的光柱在据点内外来回扫视。孙排长正准备下令小组交替休息,自己值守下半夜时,据点内突然传来一阵短促而嘈杂的引擎声。
只见两辆没有开车灯、涂着暗色迷彩的桶车(类似吉普车),如同幽灵般从据点侧门悄无声息地驶出,没有沿着大路走,而是直接拐进了山脚下的乱石滩,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沟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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