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背的清晨,是在窑洞外山雀清脆的鸣叫和伤员压抑的呻吟声中到来的。寒冷依旧,但暂时脱离战火的安宁,让疲惫到极致的石匠铺幸存者们,终于得以喘息。炊烟从几处窑洞袅袅升起,带着野菜和少量小米混合的稀薄香气,这对于久未尝到热食的人们来说,已是无上的慰藉。
李分队长的腿伤在青龙背一位略懂草药的老人处理下,疼痛稍减,但离痊愈还早。他拒绝了多休息的建议,天刚蒙蒙亮,便让战士搀扶着,开始巡查这个临时的落脚点。他检查了岗哨的位置,查看了伤员的情况,又与陈连长商议了下一步的警戒部署和与上级联络的事宜。
核心的问题,依旧是那几本从矿洞带出的、用油布包裹的笔记本。那里面可能藏着“奥丁之手”的目的、那种危险能量的秘密,甚至是未来应对威胁的关键。
早饭后,在李分队长养伤的窑洞里,一场小范围的、关乎未来的会议再次召开。与会者除了李分队长、黄大山(靠着土炕半坐)、魏书记、孙排长和陈连长外,还多了一个人——二蛋。他被特别要求带着那包笔记本出席。
窑洞里的气氛严肃而迫切。
“上级已经收到我们更详细的汇报。”陈连长首先开口,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军区首长高度重视,指示我们,必须尽快破译这些笔记本的内容!同时,鉴于黑石口据点可能存在的新的威胁,主力部队正在调整部署,加强对该区域的监视和封锁。”
他看向李分队长和黄大山:“首长特别表扬了石匠铺的同志们,你们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不仅守住了阵地,更获取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你们是功臣!”
李分队长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功劳是牺牲的同志们用命换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敌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他的目光落在二蛋怀里那个油布包上。
二蛋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小心地将油布包放在土炕上,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那几本页面泛黄、边缘破损、字迹模糊的笔记本,以及那枚冰冷的蝙蝠齿轮徽记碎片。
“这些字……还有这些符号,大多不认识。”魏书记凑近看了看,无奈地摇头。他认得一些字,但笔记本里充斥着大量的简写、代号和完全陌生的符号体系,远超他的知识范围。
“需要懂行的人。”黄大山虚弱地说道,他后背的灼伤依旧让他说话困难,“最好是……懂洋文,或者懂这些稀奇古怪符号的。”
陈连长沉吟道:“懂洋文的同志根据地有,但不多,而且大多在军区机关或者更远的延安。至于这些符号……恐怕需要更专业的密码破译人员,或者……对‘奥丁之手’及其背后势力有了解的人。”
一时间,窑洞里陷入了沉默。宝物在手,却无人能识,这种感觉令人焦灼。
“我……我可以试试。”一个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是二蛋。他挺直了小身板,指着笔记本上那些模糊的字迹和符号:“我认得一些字,栓柱哥以前教过我一些简单的。这些图,我看得懂一些,像是地图和……机器图。”
李分队长看着他,没有立刻否定。他知道这个少年有着超乎年龄的坚韧和敏锐。“二蛋,这不是认字那么简单。这里面可能涉及到很深奥的东西。”
“我知道。”二蛋用力点头,“但我可以学!我可以先把能认出来的字和看懂的图,都抄下来,标出来。不认识的就空着,或者照着样子画下来。魏爷爷认字多,可以帮我。这样,等懂行的同志来了,也能省点功夫。”
他的提议简单,却务实。在专业人才抵达之前,做一些前期的整理和筛选工作,总比干等着强。
李分队长与黄大山、魏书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动。
“好!”李分队长做出了决定,“二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和魏书记!你们俩,从今天起,什么事都先放下,集中精力,整理这些笔记本!需要什么,跟陈连长或者我说!”
“是!”二蛋大声应道,小脸上焕发出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光彩。
魏书记也推了推断腿眼镜,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夫一定尽力!”
会议结束后,破译工作立刻在魏书记和二蛋暂住的窑洞里展开。条件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矮桌和几个树墩当凳子。二蛋找来了能找到的最光滑的木炭和几张相对平整的粗纸。魏书记则凭借着他早年读私塾的底子,负责辨认那些相对规整的汉字。
工作进展得极其缓慢。笔记本年代久远,许多字迹被水渍、污迹浸染,模糊不清。那些简写和符号更是如同天书。二蛋负责将他能看懂的、类似地图、器械结构图的部分,小心翼翼地临摹下来。遇到完全不认识的符号,他就原样画下,在旁边打上问号。
“魏爷爷,您看这个字……像不像个‘矿’字?”二蛋指着一个模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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