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在推开的瞬间发出一种不属于钢铁的声响——低沉、黏滞,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关节被生生扭断。符文在门面上微微浮动,仿佛呼吸一般,随着门扇的缓缓开启而明暗交替。
周琛一脚踏了进去。
潮湿的冷意立刻包裹了他,全身的寒毛像在陌生人的注视下竖了起来。门后的空间,并不是他预想的密室,而是一条宽阔得离谱的走廊——顶棚高到消失在黑暗中,四壁由金属与石材交错构成,裂缝间爬满了灰白色的苔藓。苔藓的叶片极薄,却像镜面一样反射着他手中微弱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味,不是腐烂,不是霉潮,而像是长时间未开封的机械装置里逸出的冷金属味,与某种说不清的腥甜混合在一起。
他回头看——那扇符文门已无声合上,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
“……这就关上了?”周琛低声自语,声音被走廊吞噬得干干净净,没有回音。
他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口袋——打火石还在,铁钉也在,矿泉水只剩半瓶。他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门是否能再次开启,但饥渴和疲惫让他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到脚下的地面在轻微地震颤,不是松动的那种,而更像是极其遥远处,有巨物在缓慢移动。
走廊的尽头,隐约亮着一抹幽光。那光不是火焰,也不是电灯,而是一种流动的、半透明的光质,好像液体被束缚在空中,泛着淡淡的蓝色。
周琛心头一紧。末世后的城市,他见过太多诡异现象——有的是人类制造的陷阱,有的是未知的自然变异。现在,这一抹幽光,显然不会是好运的象征。
就在他抬脚向幽光靠近时,脚边的苔藓忽然轻轻颤动。
不是风。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
他蹲下,盯着那片颤动的苔藓——下一秒,一丝极细的黑影从苔藓间探出,像金属丝,却在末端分裂出六根纤细的足。那是……昆虫的腿?
还没等他看清,更多的黑影从墙缝、顶棚的缝隙中探了出来,像无声的潮水,朝他聚拢。
周琛的瞳孔骤缩。
那些黑影从苔藓与裂缝中钻出时,没有发出半点摩擦声,仿佛它们的足尖能吞噬声音。光线打在它们的甲壳上,映出一种深蓝到近乎黑色的光泽——像是在油污中泡过,又被某种辐射烘烤过的质地。
第一只完全爬出的是个拳头大小的异虫。它的头部畸形扁平,复眼呈碎裂的蜂巢状,散发着暗红色的冷光。触须比身体还长,缓慢地在空气中划出弧线,仿佛在“闻”周琛的气息。
它的腹部鼓胀,透出一层青白色的半透明感——里面隐约有液体在流动。周琛在避难所里见过类似的透明腹部,那意味着它体内装着腐蚀性极强的酸液。
更多的虫子涌了出来。它们有的背甲裂开,露出一排细长的喷管状器官;有的足部带着钩刺,抓在墙面上不费吹灰之力;还有一些背负着像金属碎片般的硬刺,看上去并非自然生成,而像是吞噬了什么机械残骸后与身体融合。
周琛迅速后退,手心捏紧了铁钉。打火石放在另一只手里,拇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边缘——那是他仅有的远程手段,如果能找到易燃物,也许有机会逼退它们。
走廊的地面微微起伏,像有某种巨大的管道在下面呼吸。虫群开始分散,前方的几只贴着墙壁爬行,试图绕到他的背后。它们的移动速度不快,但诡异地同步,每一次足尖触地的频率都一致,像是被同一股意志操控。
“……不是普通的变异生物。”周琛在心里默念。末世前的生物学常识此刻毫无意义,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自然的范畴。
他往后退了三步,背贴上了冷硬的金属墙壁。左侧是他来的方向——那扇符文门已经消失;右侧是一条向下倾斜的通道,深不见底。唯一的光源就是前方那团幽蓝的液体光。
虫群的触须几乎要碰到他的鞋尖。
周琛猛地将铁钉掷向墙角一片反光的苔藓,打火石随即划出火花——“嘶”的一声,苔藓在火焰中爆出奇异的白烟,像沸水翻滚般膨胀。刺鼻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虫子们瞬间停下动作,触须剧烈摆动,发出极低频的颤鸣声。紧接着,它们不再前进,而是向着幽蓝光源的方向急速退去,消失在一处裂缝深处。
周琛喘着粗气,后背被冷汗浸透。那白烟还在扩散,似乎在侵蚀走廊的金属,发出轻微的“嗞嗞”声。
他本能地转向那团幽蓝光。刚才虫群的反应很明显——它们害怕这光,或者光源附近有它们忌惮的东西。
可就在他迈出一步时,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
地面崩裂的瞬间,周琛只听见一声低沉到骨髓的“轰咚”,像是某个沉睡在地下多年的庞然大物被惊醒。
脚下的金属板猛地向下陷落,他整个人失去平衡,重力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拽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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