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锐（或者说“幽影”）那份墨迹未干的合作协议，还带着周琛特供印泥的朱砂味儿，就被他迫不及待地利用了起来。他几乎每天都要“邀请”李锐到办公室“喝茶”，美其名曰“增进了解，深化合作”，实则是变着法子从这位前特工嘴里往外掏情报。
“李先生啊，你看咱们现在都是合作伙伴了，”周琛亲手给李锐倒了杯据说是用九转返魂草嫩叶泡的茶，香气氤氲，“你那个‘守夜人’组织，具体是干啥的？成员多不多？经费充不充足？有没有兴趣投资我们万象城的跨界贸易啊？”
李锐端着那杯价值不菲的茶，表情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多少透出点无奈。他算是见识了，这位周城主能把任何话题最终都绕到生意和钱上。
“‘守夜人’...是一个观察者组织，”李锐斟酌着用词，“我们监视位面异常活动，维护基本平衡，避免某些力量过度膨胀导致...灾难性后果。我们不属于任何一界，成员...不多，但都在关键位置。经费自筹，不进行商业投资。”
“观察者？维护平衡？”周琛眨巴着眼，“听着像个公益组织啊！这年头做公益可不容易，经费自筹多辛苦！要不这样，你们挂靠到我们万象城名下，我给你们拨点款，算你们百分之十的干股，以后你们观察到的情报，优先卖给我怎么样？”
李锐：“...” 他默默喝了口茶，决定无视这个提议。
在周琛这种死缠烂打、旁敲侧击，以及索菲亚更有技巧性的询问下，李锐还是断断续续地透露了一些关于“守夜人”和当前局势的信息。而这些信息，逐渐勾勒出一个比净世会更庞大、更神秘的阴影。
“‘守夜人’的历史很悠久，可以追溯到三界分离之初，”李锐在一次谈话中提到，“我们并非唯一的...观察者。”
“还有别的‘观察者’？”周琛来了兴趣，“竞争对手？那他们的业务范围怎么样？收费高不高？”
“他们不是竞争对手，”李锐摇头，神色凝重，“他们自称‘位面联邦’。”
“位面联邦？”周琛琢磨着这个词，“听着像个官方机构？他们有营业执照吗？征税吗？”
李锐看了周琛一眼，似乎觉得跟这人解释太复杂的事情纯属浪费时间，但还是简单说道：“他们不是一个政府，更像是一个...松散的联盟，由来自不同位面、掌握着先进穿梭技术的个体或小团体组成。他们信奉‘位面达尔文主义’，认为适者生存，强者有权支配弱者和资源丰富的世界。他们在暗中布局，引导甚至操纵一些位面事件的发展，以实现他们的...整合目标。”
“位面达尔文主义？整合？”周琛的小眼睛眯了起来，“说人话就是，他们看上的地盘，就想办法抢过来呗？”
“可以这么理解，”李锐点头，“而且，他们似乎对‘源初之心’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我们认为，净世会很可能只是他们利用的一枚棋子，或者是一个被引导的、更激进的‘试验品’。”
这个消息让办公室里的周琛和索菲亚都沉默了片刻。一个净世会就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后面还可能蹲着一个更厉害的？
“这个位面联邦，”索菲亚冷静地提问，“他们是如何运作的？如何识别他们？”
“他们的成员被称为‘穿梭者’，行踪诡秘，身份各异，可能伪装成商人、探险家、甚至难民。”李锐解释道，“他们通常不会直接介入，而是通过提供关键技术、引导舆论、制造冲突等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世界的发展轨迹。识别他们极其困难，除非他们主动暴露，或者其行动模式符合我们数据库中的某些特征。”
“提供技术？引导舆论？”周琛捕捉到了关键词，“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早就跟咱们这儿的一些人或者势力搭上线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李锐承认，“‘守夜人’近年来监测到多位身份不明的‘穿梭者’在不同界域异常活跃，其行动轨迹似乎都隐隐指向这片区域。这也是我前来调查的原因之一。”
周琛摸着下巴，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他想起贸易节上那些特别阔绰、对核心技术格外感兴趣的陌生商队，想起之前一些来路不明、但又似乎掌握着独特技术的小型避难所代表，甚至想起气候改造仪出事前，某些看似巧合的零部件供应延迟...
这些原本被归为“商业竞争”或“意外”的事件，此刻串在一起，似乎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好家伙...”周琛停下脚步，咂咂嘴，“这是有同行在搞不正当竞争啊！还想恶意收购老子的产业！”
他转向李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李兄，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个位面联邦，胃口不小，手段也挺脏。你那边还有没有更多关于他们的料？比如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合作模式？有没有什么弱点？或者说...收购报价一般开多少？”
李锐被周琛这清奇的脑回路弄得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他们...通常不会报价。他们的目标是掌控，而非合作。弱点...他们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不同的穿梭者派系间也存在竞争和分歧。但具体信息，属于组织机密。”
“有分歧就好！有竞争就有空子可钻！”周琛反而来了精神，“那就这么定了！咱们的合作关系得升级！以后关于这个位面联邦的情报，你得第一时间共享给我！价格...好商量！”
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价还价”，试图用更低的“成本”获取李锐手中关于位面联邦的所有信息。
索菲亚看着再次陷入“商业谈判”模式的周琛，和对面的前特工那一脸“对牛弹琴”的无奈表情，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过程有些让人无语，但至少，一个潜在的、更巨大的威胁已经浮出水面。
万象城和铁锈镇，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成了多方势力博弈棋盘上的一颗关键棋子。而手握罗盘、坐拥一地资源的周琛，是甘心做棋子，还是想把棋盘都掀了，自己当庄家？
看着周琛那闪烁着精明与算计光芒的眼睛，索菲亚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恐怕更大一些。毕竟，这位城主大人，最擅长的就是把危机变成...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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