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把李昊的耳膜给掀飞。鲜花(虽然是那种铁锈镇特产的、带着点金属光泽的假花)和彩带(更多是工厂废弃的彩色绝缘皮拧成的)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无数双手伸过来想要触摸他们,仿佛他们不是刚爬出地狱的幸存者,而是什么能带来好运的吉祥物。记者们的闪光灯噼里啪啦亮成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各种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
“李昊指挥官!能描述一下熔岩巨鳄到底有多大吗?”
“岩心博士!火髓样本的能量纯度真的像传说中那么高吗?”
“火花小姐!听说您的冷凝取水器立了大功?”
李昊脸上挤不出半点笑容,他只是机械地抬起手臂,挡开过于热情的人群,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老陈用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像一堵墙一样护在李昊身侧,用眼神逼退那些靠得太近的人。“火花”则紧紧抱着她的工具包和那个装着“铁砧”遗物的小盒子,小脸煞白,被这阵仗吓得直往索菲亚身后缩。
“让一让!让指挥官过去!有重要事务处理!”老陈低沉地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煞气,总算在狂热的人群中撕开了一条缝隙。
镇议会的几位高层满面红光地迎了上来,为首的老议长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张开双臂就想给李昊一个拥抱:“李昊!我的孩子!你们是铁锈镇的英雄!是文明的救星!我们已经准备了盛大的庆功宴……”
李昊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个拥抱,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带着一种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冰冷和疲惫:“议长阁下,庆功宴稍后再说。样本,必须立刻送往最高级别实验室。”
他根本没等对方回应,目光直接越过议长,落在了紧随其后的、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白大褂的技术总长身上。“样本在哪里?”技术总长立刻会意,连忙指着旁边几辆早已待命、涂着醒目“生物危害”和“高能辐射”标志的封闭运输车,“已经准备就绪,直接通往地下七层的绝密实验室!”
“走!”李昊言简意赅,率先迈开步子,朝着运输车走去。老陈、索菲亚、“岩心”、“火花”等核心队员立刻跟上,将那些还在喋喋不休的官员和试图追问的记者甩在了身后。
留下老议长和一众官员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尴尬,但看着李昊那决绝的背影和队员们那一身的伤痕与尘土,也只能把不满咽回肚子里,讪讪地招呼其他人:“啊……对,对!正事要紧!庆功宴我们晚上再……”
运输车的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内气氛依旧凝重,没有人说话。车辆平稳而迅速地驶离平台,穿过铁锈镇错综复杂、永远弥漫着机油和铁锈味的街道,驶向那座深埋于地下的、代表着铁锈镇最高科技(和最大秘密)的研究中心。
实验室入口隐藏在一个废弃的巨型涡轮机车间深处,经过数道需要最高权限和生物特征识别的厚重合金闸门。当最后一道闸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外界的一切声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寂静,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仪器待机时细微的指示灯闪烁。
早已接到命令、全副武装(穿着密封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如同等待已久的工蜂,立刻围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至关重要的储存箱——一个装着散发着暗红光芒的火髓样本,另一个装着那仿佛还在微微搏动的熔岩巨鳄组织——接了过去,通过传递舱送入核心分析区。
李昊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里面那些研究人员如同对待易碎品般,用机械臂和各种探测仪器围绕着样本忙碌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肃。
技术总长站在他身边,搓着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指挥官,一路辛苦了。实验室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一定会……”
李昊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熔岩深渊核心般沉重的压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听着,我没有时间听保证。我要结果。”
他转过身,目光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缓缓扫过技术总长,以及观察窗外所有能听到他声音的研究人员。
“地心火髓的能量提取方案,生物组织的活性分析与潜在威胁评估,利用火髓能量修复并强化穿越舱的可能性……我要你们动用一切资源,启用所有备用计算核心,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实验室里那带着消毒水和臭氧味道的、冰冷的空气。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克服什么困难。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切实可行的技术路径报告。”
他的声音最后变得如同寒冰:
“这是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
观察窗外,那些原本还有些兴奋和好奇的研究人员,瞬间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力,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技术总长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指挥官!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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