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连接核心的光芒将陈夜彻底吞没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进行一次传输,而是被投入了一个疯狂的、旋转的万花筒。
所有熟悉的感官瞬间失效。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甚至没有“自我”的明确边界。他仿佛成了一滴融入狂暴海洋的水滴,随时可能被同化、被稀释。
眼前是不断爆炸又重组的无法形容的色彩,耳边是亿万种声音混杂的、毫无意义的喧嚣——星辰的生灭、生命的啼哭、文明的赞歌与悲鸣、乃至物质最细微的振动……一切都被打碎,搅拌成一锅沸腾的、混乱的浓汤。
这就是混沌的领域。并非邪恶,而是纯粹、无序、未分化的“可能性”之海。
陈夜坚守着意识核心最后一点清明,那是由无数“众生回响”凝聚而成的锚点。他尝试像之前那样,释放出秩序的力量去梳理,或是用回响之力去共鸣。
但在这里,秩序如同投入洪流的沙堡,瞬间瓦解;回响则像一滴水落入大海,虽有涟漪,却迅速被更大的噪音淹没。
【……又来了……小虫子……】
【……不一样……亮亮的……想……拆开看看……】
混沌的意识注意到了他这个“异物”,带着一种天真而残酷的好奇,庞大的混乱力量开始向他汇聚、挤压、渗透。陈夜感到自己的记忆、情感、认知都在被粗暴地翻搅,如同被拆解的玩具。
痛苦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存在根基的动摇。
“不能对抗……不能定义……”
陈夜在意识的漩涡中艰难地维持着思考。他回想起艾萨拉的失败,正是因为试图用秩序去框架混沌。
“必须……理解它……”
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决定——主动放开防御,让混沌的力量更深入地涌入他的意识!
轰!
更加庞杂、混乱的信息洪流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他仿佛瞬间经历了无数文明的崛起与覆灭,感受了星辰从诞生到冷却的漫长孤寂,体会了生命最原始的欲望与最崇高的牺牲……这些相互矛盾、毫无逻辑的碎片,几乎要将他的自我彻底冲散。
就在他即将迷失的临界点,他体内那经过无数次磨砺的 “平衡”本质,在这种极致的混乱压力下,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去梳理,而是开始像一个过滤器,一个共振腔,任由混乱流过,却本能地捕捉着其中蕴含的、最原始的“规律”——不是秩序的规律,而是混乱本身运行的规律!
他“看”到了混乱中那些看似随机碰撞后,偶然诞生的短暂而绚丽的“结构”;
他“听”到了无数噪音中,偶尔会因相位叠加而产生的、短暂和谐的“频率”;
他“感受”到混沌并非死寂,它内部蕴含着无穷的、躁动的、创造与毁灭并存的 “潜能”!
【……你……不反抗……?】
混沌的意识传递来一丝困惑的波动。它习惯了被抵抗、被排斥,第一次遇到一个不仅不反抗,反而在“拥抱”它的存在。
陈夜没有回答,他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他的意识核心,那平衡的奇点,开始自发地调节着涌入的混沌力量,不是压制,而是引导它们以一种更高效、更剧烈的方式……碰撞、演化!
在他的意识空间内,混乱不再仅仅是破坏,它开始与陈夜携带的秩序碎片(源初代码的理解)、生命回响的烙印,进行着一种超越理解的深度融合。
渐渐地,在他的意识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稳定无比的 “光” 亮了起来。
那不是秩序的光,也不是混沌的暗,更不是生命的暖,而是一种……包含了所有可能性,却又处于一种微妙平衡状态的、无法被定义的色彩。
在这点光的周围,混乱的力量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开始环绕、编织,形成了一个由纯粹概念和法则碎片构成的……茧。
就在陈夜于意识深处进行着凶险万分的探索时,外部世界的情况也在急剧变化。
“灵能读数极不稳定!陈夜执政官的生命体征波动剧烈!”艾莉的声音带着哭腔,监控屏幕上代表陈夜意识稳定度的曲线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忽上忽下。
“混沌力场正在向连接点汇聚!这样下去,执政官可能永远迷失在里面!”艾萨拉脸色苍白,她能感受到那片区域混沌力量的活跃度提升了数个量级。
雷克的独眼死死盯着连接核心,拳头紧握,骨节发白。他身后的“清道夫”小队已经全员进入战斗准备,尽管他们不知道敌人是谁。
老铁暴躁地走来走去:“妈的!就不能做点什么吗?!就这么干等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异变陡生!
希望方舟的预警系统突然发出最高级别警报!
“检测到大规模空间跃迁信号!未知舰队!数量……极其庞大!正在逼近实验场!”
星图上,一片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红点,正从遥远的虚空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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