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最后的声音传来:
“所有分支终将被归档。”
“因为花园需要定期……修剪枯枝。”
文字彻底消失。
三人站在诡异的广场上,面面相觑。
“三小时。”米拉调出随身仪器,“空气成分在缓慢变化,记忆粒子浓度每小时上升3%。如果阿尔法没说谎,环境确实在‘固化’——那些多重叠加的状态开始倾向于稳定在某一种了。”
她指向刚才那排建筑:现在它们更倾向于呈现为“废墟”状态,其他可能性变得模糊。
“卡兰的碎片在影响这里。”琦珂看向诺顿口袋,“它来自确定的主时间线,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否定‘可能性’这个概念。”
诺顿拿出碎片——那团光比之前更黯淡了,但依然有脉搏般的律动。他感觉到碎片在“指向”某个方向。
“它在引导我们。”他说,“跟着它走。”
他们离开广场,进入“城市”。
说是城市,更像是噩梦般的拼贴画:一条街道左侧是繁华的商业区,右侧是战后废墟;一个路灯同时亮着和熄灭;路上的“行人”更是诡异——他们有时是实体,有时是半透明的影子,有时甚至只是一段声音或一种气味。
更恐怖的是,诺顿开始看到……自己的可能性。
走过一个拐角时,他看到年轻的自己穿着议会制服,正和一群同僚讨论“情感管控法案”的修订。那个诺顿表情冷漠,逻辑严谨,完全认同修剪的必要性。
“那是……如果我没有离开议会的我。”他喃喃道。
米拉抓住他的手臂:“别盯着看!阿尔法说过,观察会扰动概率!”
但太迟了。
那个议会诺顿突然转过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虽然没有直接对视,但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什么异常。
“快走!”琦珂拉着他们跑向下一条街。
跑动中,诺顿又瞥见更多可能性残影:
——他看到父亲没有被带走,而是成了法案的支持者,父子俩在家庭晚餐上激烈争论。
——他看到自己加入了园丁,成为人类文明的“内部修剪师”,亲手给朋友注射情感抑制剂。
——他甚至看到……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可能性:卡兰没有牺牲,而是和他一起在晨曦号上,讨论下一个任务。
每一个残影都像一把钝刀,切割着他对自己“唯一人生”的认知。
“这些可能性……都是真实存在的吗?”他喘着气问。
“在这个分支里,是的。”琦珂回答,“但它们没有‘实现’,只是作为‘可能的状态’被记录在这里。就像一本书的所有草稿版本,同时陈列。”
米拉突然停下:“碎片指向变强了!出口信标应该就在附近!”
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四条街道分别通向四种截然不同的城市景观:一条是秩序议会的洁白几何城市,一条是混沌领域的有机活体都市,一条是人类殖民地的熟悉风格,还有一条……是纯粹的黑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碎片的光,指向第四条路。
“最渴望又最恐惧的事物……”诺顿想起阿尔法的话,“黑暗代表什么?”
琦珂的素描本自动翻页,显示出一幅画面:黑暗中,有一个发光的摇篮,摇篮里躺着一个婴儿。但婴儿的脸在不断变化——有时是卡兰,有时是诺顿自己,有时是完全陌生的人。
“新生的可能性。”琦珂解读,“未经修剪、未经定义、充满无限可能但也充满危险……这确实是我们最渴望又最恐惧的。”
他们走向黑暗。
踏入的瞬间,光线消失了。不是视觉上的黑暗,是概念上的“无定义”——这里没有颜色、没有形状、甚至没有时间感。只有脚下一条发光的路径,由卡兰碎片的银光勉强照亮。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
光点逐渐扩大,变成一个……房间。
一个非常普通、非常人类的房间:木地板、书架、书桌、窗户外有阳光。书桌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那个人转过身。
诺顿的呼吸停止了。
那是……雷克。
但不是现在的雷克,是年轻时的雷克,大约四十岁,还没有机械义体,脸上也没有那么多皱纹。他穿着简单的便服,手里拿着一本书。
“坐。”年轻的雷克说,声音温和。
“你……是信标?”米拉警惕地问。
“我是这个可能性分支的‘锚点’。”雷克——或者说,雷克的可能性残影——放下书,“在‘如果陈夜加入秩序议会’的时间线里,我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没有成为战士,我成了历史学者,专门研究被遗忘的文明。”
他看向诺顿口袋里的碎片:“你们带着主时间线的确定性而来。这很有趣,因为在我的时间线里,卡兰·晨星从未诞生——陈夜没有创造概念胚胎,他认为那是对自然进程的过度干涉。”
诺顿感到碎片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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