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黎明。
天色未明,长寿村笼罩在一片死灰色的雾霭中,空气粘稠而压抑。当赵强和李锐还在因极度疲惫而昏睡时,林砚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偏房。
他没有叫醒任何人。最后的探索,人越多,目标越大,风险也越高。他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时间,验证一个在昨夜听到咀嚼声时便隐约成型的疯狂猜想。
他再次来到了村尾的祠堂。这一次,他没有进去,而是绕到了祠堂后方。那里,有一片更为古老、碑文几乎被风雨磨平的坟地。根据铜镜昨夜照出的景象和逻辑推断,如果“寿蛊”需要不断更换宿主或补充“养料”,那么所谓的“老祖宗”、“寿星”,其本体很可能早已不在活人之列。
他在坟地中仔细搜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块残破的墓碑。终于,在一块相对较新、却无名的墓碑前,他停下了脚步。坟土有被动过的痕迹,虽然很轻微,但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除了土腥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寿桃”和村民身上相似的不详气息。
他没有工具,也不想贸然惊动可能沉睡在里面的东西。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村庄中心那片已经隐约能看到有人在布置桌椅的空地——百寿宴的场地。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林砚猛地回头,左手已本能地摸向腰间(尽管爪刀已不在),身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来的是昨天在村口见过的那个佝偻老妇人。她依旧拄着那根歪扭的树枝拐杖,深陷的眼窝在晨雾中显得更加空洞。
“后生……在找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林砚心念电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试探:“我在想,宴会的寿星……那位老祖宗,他还能亲自出席吗?还是说,只需要他的‘名’在场就够了?”
老妇人僵硬的脸上,那如同面具般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她浑浊的眼珠盯着林砚,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名字……就是锚点。肉身……不过是皮囊。宴席……需要的是‘名’下的‘寿’。”
林砚心中巨震!他的猜想被证实了!所谓的寿星,很可能早已是一具被“寿蛊”占据、或者干脆就是被供奉起来的尸体!百寿宴的真正目的,不是为活人庆寿,而是通过某种仪式,将“寿星”之名下汇聚的、或者说掠夺来的“寿命”,进行转移或重新分配!他们这些“亲戚”,就是用来填补“消耗”或者进行“转移”的祭品!
“那么,村长呢?”林砚步步紧逼,“他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主持仪式的……窃贼?”
老妇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林砚一眼,然后缓缓转过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雾中。但她那沉默的态度,已然是一种默认。
线索彻底清晰!生路的方向就在眼前——规则的悖论在于,“成功”并非完成宴席,而是破坏这场“窃寿”的仪式!关键点很可能在村长身上,他或许是仪式的核心执行者,而“寿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符号或容器!
林砚立刻返回借宿的偏房。苏清阮已经醒了,正靠着墙,眼神带着一丝因记忆缺失而产生的茫然与疏离。赵强和李锐也陆续醒来,紧张地等待着最终的行动计划。
“我找到了生路。”林砚言简意赅,将清晨的发现和推断告知三人,“‘成功’的关键,在于仪式本身。我推测,在宴会达到高潮时,村长的‘寿蛊’会与‘寿星’产生最深度的连接,意图汲取或转移庞大的生命力。那将是规则力量最集中,但也可能是最脆弱的时刻。”
他看向苏清阮,眼神锐利而坚定:“我们需要在那一刻,逆转仪式。不是让‘寿星’汲取我们,而是将村长体内的‘寿蛊’,强行逼回‘寿星’体内!然后,在仪式被破坏、规则出现混乱的瞬间——主动离席!”
“离席?!”赵强失声惊呼,“规则不是说宴席结束前绝对不能离席吗?”
“规则说的是‘宴不成,寿终正寝’。”林砚冷静地分析,“如果我们‘成功’地让仪式完成——即使是以一种逆转的方式完成——那么‘宴不成’的条件就不成立。而在仪式完成的瞬间离席,或许就能跳出规则的判定范围!这是一种极限的规则博弈!”
李锐迅速理解了其中的逻辑:“釜底抽薪……风险极大,但确实是唯一可能的生路!可是,怎么才能将村长的‘寿蛊’逼回寿星体内?”
林砚的目光落在了苏清阮手中的“往生铃”和自己口袋里的笔记本上。“我们需要利用好手里的东西。铜镜可以帮我们锁定村长和寿星体内‘寿蛊’的核心。往生铃……苏姐,它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惊扰’仪式,制造混乱。而我……”他顿了顿,“我会想办法找到逆转仪式的关键。”
他走到苏清阮面前,看着她略显空洞的眼睛,沉声道:“但在此之前,苏姐,你需要完整的自己。我们都需要你完整的判断力和反应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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