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咔哒”一声合拢,将长寿村那地动山摇、蛊虫肆虐的末日景象彻底隔绝。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幸存者们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无法抑制的、劫后余生的细微颤抖。
奔驰V260L无声地启动,平稳地驶离那片正在崩塌的诅咒之地,再次投入窗外那片永恒的、粘稠的黑暗。
没有人说话。
赵强瘫在座椅上,双眼失神地望着车顶,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根陪伴他经历了两个副本、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的铁棍。李锐摘下了眼镜,用力揉着眉心,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似乎在强行消化着刚才那颠覆认知的恐怖与疯狂。
林砚搀扶着苏清阮,让她靠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脸色依旧惨白如纸,那把救了他一命的黑色剪刀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或消耗的反噬。
林砚自己的状态也谈不上好。强行激发笔记本和铜镜的力量,以“执念”对抗规则换取记忆,最后时刻与村长体内“寿蛊”的正面冲击……这些都让他的精神和身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一股阴冷的、仿佛被标记的感觉始终缠绕在心头,那是“执念反噬”的代价,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两件物品。那面来自祠堂的铜镜,镜面上的清冷光辉已经完全内敛,只留下古朴的铜绿和冰凉的触感,仿佛刚才那斩断连接的光芒只是幻觉。而那本笔记本,烫金的“永恒之宿”字迹在车内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他翻开查看,发现之前浮现提示字迹的页面已经恢复空白,但整本笔记本似乎比之前更显陈旧,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毛边。
命物的使用,显然会消耗其本身的“耐久”或灵性。
车厢内的气氛沉重得几乎凝固。与来时的紧张和未知不同,此刻弥漫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后怕,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只是一瞬——在归墟的旅途上,时间总是失去意义——车辆缓缓减速,最终停下。
窗外,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云顶酒店。
那宏伟的建筑轮廓如同亘古不变的灯塔,稳稳矗立在无边的黑暗边缘,璀璨的水晶吊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散发出稳定而温暖的金色光芒,与长寿村的阴森死寂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那光芒仿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驱散着来自副本的寒意与恐惧。
车门无声滑开。
“总算……回来了……”李锐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脱力般的沙哑,率先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下车。赵强也勉强振作精神,扶着座椅靠背,跟了下去。回到这里,意味着真正的安全,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作放松。
林砚看向旁边的苏清阮。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虽然依旧疲惫,但那份清明和锐利已经回来了大半。她试着想自己站起来,却身体一软。
林砚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能走吗?”
苏清阮借着他的力量站稳,点了点头,声音微弱但清晰:“可以。”她看了一眼林砚扶住她的手,没有推开,只是低声道:“谢谢。”
两人最后下车,踏上云顶酒店门前那坚实而温暖的地面。旋转门无声转动,将四名身心俱疲的幸存者再次吞入这绝对安全的庇护所内部。
大堂内,温暖的光线,舒缓的背景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安心的香氛……一切如常,仿佛外界的任何惊涛骇浪都无法撼动此地的分毫。
陈墨依旧坐在那张固定的沙发上,仿佛从未移动过。他面前的咖啡杯冒着热气,手中的报纸换了一份,但那份沉静从容的气质丝毫未变。看到四人回来,尤其是看到林砚搀扶着脸色苍白的苏清阮,他的目光微微一凝,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回来了。”陈墨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看来,‘百寿宴’的席,不好赴。”
赵强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陈叔,别提了……差点就回不来给阎王爷当女婿了……”
李锐走到陈墨对面坐下,深吸一口气,开始简要地汇报此次副本的经历,重点描述了“寿蛊”的恐怖、规则的诡异,以及最后林砚推断出生路、苏清阮牺牲记忆换取情报、众人合力逆转仪式险死还生的过程。
陈墨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当听到林砚利用铜镜和笔记本逆转仪式,以及苏清阮最后用那把黑色剪刀剪断连接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和了然。
“逆转仪式,主动离席……很冒险,但确实是规则博弈下的唯一生路。”陈墨评价道,目光落在苏清阮身上,“记忆换回来了?代价不小吧。”
苏清阮靠在沙发背上,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细说,但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墨又看向林砚:“你那两件命物,消耗如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