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从口袋里抽出,指尖那冰凉的触感却仿佛烙印在了皮肤上。他没有声张,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地听着几方人马的自我介绍和初步商议。
“行,那就按黑石兄弟说的,先分头看看这附近,半小时后在这儿碰头。”王老师最终拍板,众人没有异议。
四个小组各自散开,像几滴水珠融入深不见底的墨池,迅速被宅院庞大的阴影吞没。林砚这一组选择了正厅西侧的走廊探查。走廊幽深,两旁是紧闭的厢房门扉,纸窗破败,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盲眼,窥视着不速之客。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苏清玥紧紧挽着姐姐的胳膊,亦步亦趋。赵强走在最前,手里握着一根应急强光手电,光束切割着浓重的黑暗,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墙角的蛛网。李锐跟在林砚身侧,手中的探测仪器屏幕闪着微光,记录着能量读数。徐飞昂断后,警惕地注意着身后动静。
走廊尽头连接着另一个稍小的院落,中央有口枯井,井沿爬满黑绿色的湿滑苔藓。院子东西各有一排厢房,看起来比前院的保存稍好。
“这间不错。”苏清阮停下脚步,指向西侧一间厢房。那房间窗户较大,窗纸相对完整,门前台阶也干净些,没有太多杂物堆积。“看起来干燥,采光应该也是这院里最好的。”
林砚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陈腐的木头和灰尘气味涌出,但并不算刺鼻。房间确实宽敞,分内外两进,外间有桌椅条案,内间是卧房,摆着一张挂着残破暗红色帐幔的拔步床。家具虽旧,却大致完好,积灰也不算最厚。
“就这儿吧。”林砚点头。位置相对独立,视野开阔,便于观察和防御。
众人简单清扫了一下外间,将背包放下。苏清阮让惊魂未定的妹妹坐在擦过的椅子上,递给她一瓶水。
关上房门,将廊下白纸灯笼那惨淡的光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几支手电的光柱。压抑感稍微减轻,但无形的危机感仍萦绕不散。
林砚这才走到桌边,从内侧口袋里取出那枚冰凉的事物,轻轻放在积灰的桌面上。
那是一支银簪。款式极简,簪头是简单的卷云纹,但工艺粗糙,像是手工捶打而成,表面氧化发黑,泛着幽暗的光泽。簪身细长,尖端并不锋利,却莫名透着一股子阴寒。
“这是……”赵强凑近,瞪大了眼。
“进院之后,在我口袋里发现的。”林砚声音平静,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队友,“不是我带来的。”
房间里瞬间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苏清玥捂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李锐的镜片反着光,眉头紧锁。徐飞昂握紧了腰间的短刃。
苏清阮盯着那簪子,桃花眼里没了平时的慵懒戏谑,只剩下锐利的审视:“鬼新娘的……‘定情信物’?”她试图用轻松的词汇冲淡凝重,但语气却沉了下去。
“很有可能。”林砚用帕子垫着,拿起簪子仔细端详,“任务提示‘红烛泣血时’,杀机或许已经启动。这簪子,可能是标记,也可能是某种杀人规则的发端。”
他抬眼,看向众人,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敲在人心上:“如果没猜错,我可能被‘盯上’了。今晚,我或许是第一个目标。”
“林哥!”赵强急了,“咱把它扔了!或者……给、给外面那些人?”他话出口,自己都觉得不妥,讪讪闭嘴。
“不行。”李锐摇头,“且不说丢弃或转移是否有效,万一因此触发了更糟糕的连锁反应,或者将杀机引向不确定的他人,局面会更乱。现在簪子在林哥手里,至少目标明确,我们有所防备。”
苏清阮也道:“而且,这未必纯粹是坏事。任务要化解怨气,这簪子很可能就是关键线索。林医生现在拿着它,等于我们握着入场券,虽然危险,但也最接近核心。”
林砚将那冰冷的簪子重新用手帕包好,却没有放回口袋,而是放在桌上一个显眼的位置。“李锐说得对,目标明确好过未知威胁扩散。苏清阮的推测也有道理,风险与机会并存。”
他顿了顿,目光逐一扫过苏清阮、赵强、李锐、徐飞昂,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苏清玥脸上,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郑重的嘱托意味:“听着,如果今晚我出事,有几件事你们必须记住。”
“第一,仔细检查我周围,任何异常痕迹都不要放过——墙上的划痕、地上的灰尘图案、物品的摆放、甚至我身上的伤口形态。那可能是我最后能留下的线索。”
“第二,”他看向桌上被手帕半掩的银簪,“如果我死了,这簪子的状态、位置是否变化,要仔细观察记录。”
“第三,”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声音压低,“小心其他人。黑石那组训练有素,目的明确;王老师三人经验老道,但未必没有自己的算计;蝰蛇那伙人,戾气重,不稳定。合作可以,但别完全交底,更别把后背轻易交给他们。尤其是,”他看向苏清玥,“清玥,紧跟紧你姐,不要单独行动,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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