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昂瞬间绷紧身体,看向林砚。林砚抬手,示意他噤声,眼神锐利如刀,盯着那扇被抵住的门。
“笃…笃…笃…”
敲击声缓慢,规律,带着一种诡异的耐心。不是风,不是木头热胀冷缩,就是清晰的手指敲击木门的声音。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赵强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李锐也悄然睁开了眼睛,手摸向武器。苏清阮捂住了妹妹的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桃花眼死死盯着门口。
林砚缓缓起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侧耳倾听。
门外……有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很轻,很缓,冰冷的气息似乎穿透门缝渗了进来。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并非想象中的凄厉怨毒,反而异常动听,轻柔婉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媚与亲昵,仿佛春夜暖风,情人耳语,直接送入每个人的心底:
“夫君……夜已深了……”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嗔怪和期盼:
“该回房歇息了……”
夫君?!
这两个字像带着冰锥,狠狠扎进所有人的耳膜。苏清阮瞳孔骤缩,赵强差点惊呼出声,硬生生憋住。李锐的手指扣紧了武器。徐飞昂呼吸一滞,看向林砚。
林砚握着【渡厄】剑柄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桌上的手帕,无风自动,一角被轻轻掀起。
那枚幽暗的银簪,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仿佛被那声“夫君”唤醒,簪头那粗糙的卷云纹竟然流淌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血色的微光,随即隐去,仿佛错觉。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妾身……等了你好久……”
“红烛……都快凉了……”
红烛!
这两个字瞬间刺中了任务提示的关键!红烛泣血时!
“夫君……开门呀……” 那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仿佛能勾魂摄魄,“让妾身……服侍你就寝……”
伴随着话语,抵住房门的旧桌椅,竟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动!
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呵气成霜。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缩成一点豆大的幽蓝,映得众人脸色青白变幻。
苏清玥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抱住姐姐。苏清阮一边护着妹妹,一边飞快地扫视房间,目光焦急地投向门边的林砚,对他摇头,用口型示意:别应!别开!
不能应声!不能开门!这是归墟里面对灵异呼唤的基本铁律。
但林砚看着那微微震动的门板,感受着口袋里那枚簪子仿佛也在微微发烫,脑海中飞快闪过床头的血字“别信红娘”,以及任务中的“莫负清漪意”。他深知,这“新娘”的呼唤带着某种强力的锁定,不应、不开,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可能强行破门,届时房间内所有人都会暴露在直接危险下。
他不能连累队友,尤其是毫无自保能力的苏清玥。
电光火石间,林砚做出了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温和,朝着门缝方向,清晰地应道:
“好的,娘子。”
这四个字一出,房间内所有人,包括苏清阮,都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徐飞昂差点就要冲上来捂住他的嘴,被李锐死死拉住,眼神示意他看林砚——林砚的表情冷静得可怕。
门外的推动力似乎顿了一下。
林砚继续道,语速平稳:“请在门口稍等片刻,我……整理一下仪容。”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对屋内的队友打着手势,示意他们立刻躲到内间床后,保持绝对安静,同时指了指桌上的银簪,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个“我带走”的口型。
他要把这明显是“信物”和“标记”的簪子带在身边,把危险引离这个房间!
苏清阮看懂了他的意图,瞬间红了眼眶,想说什么,却被林砚严厉的眼神制止。赵强拳头捏得嘎嘣响,李锐死死咬着牙,徐飞昂眼睛都红了。
但他们都知道,林砚的选择或许是目前唯一能暂时保全大家的办法。那“新娘”的目标明确是林砚和簪子。
门外静默了一瞬,随后那温柔女声再次响起,似乎带上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夫君……真是体贴呢。”
“那妾身……就在门外候着。”
推动门的力量消失了。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并未远离,如同实质般盘踞在门外。
林砚迅速抓起桌上的银簪,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簪子在他手中似乎又微微亮了一下。他将簪子紧紧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握住了【渡厄】的剑柄。
他对内间的队友做了最后一个“噤声、隐藏”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伸手,缓缓拉开了抵门的桌椅。
门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门闩的瞬间——
“咯咯咯……”
一阵突兀的、尖细诡异的笑声,从院子深处,枯井的方向遥遥传来。
那笑声带着浓浓的恶意和嘲弄,瞬间打破了门外“新娘”营造的温柔假象。
门外那股盘踞的阴冷气息骤然波动了一下。
那温柔的女声消失了,院子里,重归死寂。
林砚的手停在门闩上,掌心满是冷汗。他保持姿势,又静静等待了几分钟,确认门外再无任何声息和气息,才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
危机,似乎因为井边那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再次暂时解除了。
他转过身,看到内间门口,苏清阮、赵强、李锐、徐飞昂都探出了头,苏清玥也被姐姐拉了出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和担忧。
“林哥……”赵强声音沙哑。
林砚摊开手,那枚银簪静静躺在他汗湿的掌心,幽暗无光。“暂时没事了。”他声音有些低沉,“但刚才……我回应了她。‘契约’或者‘联系’,可能已经加强了。”
他刚才那声“娘子”和“稍等”,等于承认了某种关系,至少是表面上的回应。
苏清阮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林砚的手臂,力道很大,桃花眼里情绪翻涌,最后只化作一句低低的、带着后怕的责备:“你疯了吗……” 但她也知道,刚才的局面,林砚的选择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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