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夜枭死死盯着那些幽蓝的晶体和星辰纹路,喉咙里发出艰涩的音节,那是影爪族古老传说中,对于“载星之舟”的称谓,意指能够横渡星海的、属于“祖灵”或“天神”的座驾。
星槎?横渡星海?我心中剧震。难道这就是“创始者”文明留下的造物?与白夷的冰冷科技风格不同,这残骸更接近我在“归墟之眼”祭坛、在“颛顼遗泽”感受到的那种苍茫古老的星空气息。它为何沉没于此?是远古大战的遗骸?还是误入此地的迷失者?
木筏被暗流推动,缓缓沿着这巨舰残骸的边缘漂流。火光所及之处,尽是触目惊心的破损。巨大的裂口如同狰狞的伤疤,边缘融化后又凝固,像是被极高的温度瞬间灼穿。甲板(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甲板)上散落着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有些还保持着大致的形态,更多的则扭曲成一团。我们甚至看到了一具半嵌在金属墙壁中的、穿着某种紧身银色服饰的骨骸,骨骸早已石化,与船体融为一体,唯有头骨眼眶中,两点微弱的磷火,在黑暗中幽幽闪烁,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是一个坟墓。一个埋葬了星辰航行者与其座驾的、寂静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坟墓。
“有……入口。”夜枭忽然指向不远处。在倾斜的、布满发光苔藓的船壳上,有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的破洞,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嘴。暗流正是从那里涌出,推动着我们的木筏。
进去?还是绕过?
里面可能是更大的危险,也可能是……一线生机。这星槎残骸内部,或许有尚能运转的设施,或许有离开这片黑暗水域的线索,或许有……食物、净水,乃至……应对白夷、乃至嬴政威胁的信息。
“进去看看。”我下了决心,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在这木筏上漂流,只有死路一条。这星槎残骸,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陆地”。
我们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散架的木筏划向那个破口。靠近了才看清,破口边缘的金属呈诡异的熔融状,内部幽深无比,散发出陈腐的、混合着金属锈蚀与某种奇异香料的气味。王离将快要熄灭的火把探入,火光摇曳,勉强照亮了前方一小段通道。通道宽阔,足以数人并行,墙壁是那种灰白色的奇异金属,同样布满了星辰纹路,许多地方已经坍塌,被一种半透明的、如同琥珀般的物质封堵。
我们将残破的木筏系在一块凸起的金属残骸上,互相搀扶着,踏上了星槎残骸冰冷湿滑的“甲板”。脚下传来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这沉睡的巨兽。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许多岔路被坍塌物堵死,空气混浊,弥漫着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臭氧味。那些幽蓝的晶体镶嵌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但也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如同鬼魅。
我们沿着相对完好的主通道,向残骸深处摸索。一路上,随处可见战斗的痕迹——墙壁上深深的划痕,融化的地面,以及更多与船体融为一体的石化骨骸。有些骨骸保持着战斗或逃跑的姿态,有些则蜷缩在角落,手中紧紧握着一些奇形怪状、早已失效的器物。
“这里……发生过很惨烈的战斗。”王离低声道,独眼扫过一具被某种锐器钉在墙上的骨骸。那骨骸的服饰略有不同,胸口有一个模糊的、类似星辰环绕长剑的徽记。
我默默点头。这艘星槎,绝非自然沉没。它是被击落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我们无法想象的星空战争。而交战双方……一方或许是这星槎的乘员,另一方……会是白夷的先祖吗?还是其他未知的存在?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坡度越来越陡。我们费力地攀爬,体力消耗极大。夜枭几乎是被我和王离拖着前行,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准备找个相对安全角落休息时,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半掩的、厚重的金属门。门扉上雕刻的星辰纹路更加复杂,中心还有一个凹陷的、巴掌大小的圆形图案,图案中心,是一个与我们手中星钥碎片形状隐约相似的凹槽。
门没有完全关闭,留着一道缝隙,里面有更加明亮的、稳定的乳白色光芒透出。
我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与希望。王离示意我们退后,独臂持着残刀(虽然知道无用),用刀尖小心翼翼地顶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仿佛千万年未曾转动过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令人牙酸。
门后,是一个相对完好的舱室。
舱室不大,呈圆形,穹顶上镶嵌着数颗拳头大小的、散发柔和乳白色光芒的球体,照亮了内部。舱室中央,是一个半埋入地面的、布满灰尘的控制台,台上还有几个半透明的、布满裂痕的晶板,内部有黯淡的光点在缓缓流动。控制台前方,是三张已经破损不堪、但依稀可辨的高背座椅。而在舱室的一角,靠着墙壁,蜷缩着一具……相对完整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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