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舟驶入无妄海海域的那一刻,天地间的景象骤然剧变。
原本湛蓝的天空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遮蔽,阳光穿透不了分毫,海面褪去了熟悉的蓝,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墨黑,像是被墨汁浸染过一般。海风不再带着海草的清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晶,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更诡异的是,这里听不见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也没有海鸟的鸣叫,整个世界陷入一种死寂的沉静,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这片海域之外。
“这地方太怪了!”阿风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将刚加固好的符文护甲又检查了一遍,“船身的海心石能量在快速流失,像是被海水吸走了一样!”
众人低头看去,果然见船头镶嵌的海心石光芒黯淡了不少,原本青金色的光晕缩减了大半,船身的符文护甲也泛起微弱的红光,那是能量不足的预警。阿溪立刻取出装有醒脉露的贝壳壶,将露水滴在海心石上:“醒脉露能补充脉能,我每隔半个时辰滴一次,应该能撑到藏脉阁附近。”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李船长急忙稳住船舵,脸色凝重:“不是暗礁!水下有东西在撞击船底,而且不止一个!”
阿瑶抱着蓝晶石,指尖泛着淡紫光芒,闭上眼感应片刻,猛地睁开:“是‘噬脉水虱’!一种靠吞噬脉能生存的深海生物,体型不大,但数量极多,它们被船身的脉能吸引过来了!”
众人趴在船舷往下看,只见墨黑色的海水里,密密麻麻的小点在快速移动,那些小点通体漆黑,外壳坚硬,口器带着锯齿状的獠牙,正不断撞击着船身的符文护甲,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护甲上的红光越来越亮,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不能让它们咬破护甲!”阿风立刻抄起身边的符文斧,“我下去清理它们!”
“等等!”澜月一把拉住他,“噬脉水虱怕净脉符和海心石能量,直接硬拼太危险。阿海,用你的图谱标注它们的聚集点;阿瑶,用蓝晶石的能量暂时困住它们;我和巫祝布下净脉阵,一次性解决!”
阿海立刻展开洋流图,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快速标注:“左舷船底最多,右舷和船尾也有不少,它们在形成包围圈!”阿瑶将蓝晶石按在船舷上,淡紫色的光芒顺着船身蔓延,在海水里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噬脉水虱暂时挡在外面,可屏障上很快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咬痕,看得人头皮发麻。
巫祝掏出数张净脉符,与澜月分站船的两侧,两人同时念动咒文,将净脉符掷向海面。符咒落入水中,没有下沉,反而浮在水面上,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整个破浪舟笼罩其中。噬脉水虱一接触到金光,立刻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快速萎缩,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海水中。
“有效!”众人精神一振,可没等他们松口气,法阵的金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竟开始快速减弱。巫祝脸色一变:“这里的海水能吞噬脉能,法阵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水域!”
李船长立刻下令:“全力划桨!启动脉能推进器!”水手们奋力摇动船桨,鲛人们也催动自身脉能,注入船尾的推进器中。破浪舟如同离弦之箭,在墨黑色的海水中快速穿行,身后的噬脉水虱群被远远甩在后面,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又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海面的景象再次变化。墨黑色的海水里开始出现一道道诡异的旋涡,这些旋涡比断脉峡的小,却更加密集,漩涡中心泛着淡淡的黑紫色,显然夹杂着暗脉能量。更令人心惊的是,漩涡周围的海面上,漂浮着许多残破的船只残骸,有的是木质渔船,有的是鲛人岛的贝舟,甚至还有几艘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古船,显然都是试图闯入无妄海的冒险者留下的。
“这些漩涡是天然的迷阵,”阿海指着图谱上的轨迹,“蓝晶石的信号被漩涡干扰了,我看不清藏脉阁的准确位置!”
林砚掏出父亲的玉佩,青光在黑暗中亮起,却也只能勉强穿透周围的雾气:“父亲的笔记里说,无妄海的迷阵是远古护脉者设下的,用来阻挡无关之人靠近藏脉阁,只有跟着脉能信号的核心轨迹,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径。”
“可信号被干扰了,怎么找核心轨迹?”阿汐皱起眉头,定潮珠在她掌心泛着微弱的蓝光,试图感应周围的脉能变化。
就在这时,阿瑶怀里的蓝晶石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嗡鸣,光芒瞬间变得炽烈,不再是之前的淡紫,而是转为纯净的青色。她惊喜地喊道:“是护脉碑的气息!藏脉阁的脉能与护脉碑相连,蓝晶石感应到了!”
青光从蓝晶石中射出,在海面上投射出一道清晰的轨迹,这道轨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漩涡,直指前方一处被浓雾笼罩的海域。李船长立刻调整航向,跟着轨迹前行,破浪舟在密集的漩涡群中穿梭,好几次都险些撞上,全靠阿海精准的预判和李船长熟练的操控,才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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