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闯入,像一头蛮牛撞破了本就脆弱的平静。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带来的压迫感让原本就不宽敞的客厅显得更加逼仄。
林墨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赵虎,以及躲在他身后、此刻似乎找到了靠山、正用带着一丝得意和委屈眼神看着他的张倩,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但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场面更加难看,甚至……危险。
“纠缠?”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赵虎,你搞清楚了,是你们,不请自来,打扰我的生活。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
他的冷静和直接让赵虎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他习惯用力量和气势压倒别人,林墨这种不接招的态度让他有种一拳打在空气里的憋闷感。
“离开?你他妈让谁离开?”赵虎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林墨,手指差点戳到林墨的鼻子,“这房子你租的吧?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敢给倩倩气受,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身上的古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张倩在后面轻轻拉了他的胳膊一下,低声道:“虎哥,算了,我们走吧,围巾拿到了……”
她看似在劝解,但语气里的那点煽风点火,林墨听得清清楚楚。
“走?凭什么走!”赵虎一把甩开张倩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今天不把这小子收拾服帖了,他以后还得骚扰你!这种底层渣滓,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推搡林墨的胸口。
林墨眼神一厉,身体微微后撤,躲开了他这一推,同时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全身肌肉紧绷,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冲突。他虽然不是健身教练,但大学时也练过几年散打,真动起手来,未必就怕了赵虎这身蛮肉。
就在这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刻——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这声音并不高昂,却像一道清泉,瞬间打破了屋内黏热而暴戾的气氛。
三人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苏沐晴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束,马尾辫束得一丝不苟,双手随意地插在上衣口袋里,身姿挺拔。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逐一扫过屋内的三人,最后定格在赵虎那即将碰到林墨的手上。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赵虎皱起眉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但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悦。“你谁啊?少多管闲事!”
苏沐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她的目光越过赵虎,看向林墨,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没事。林墨对上她的视线,微微摇了摇头。
然后,苏沐晴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赵虎,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是住宅楼,不是你们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大声喧哗,威胁他人,我可以报警。”
“报警?”赵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他妈吓唬谁呢?我跟这小子是私人纠纷,警察来了能怎么样?倒是你,跟这小子什么关系?相好的?啧啧,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他的话语粗俗而充满侮辱性。
林墨的拳头瞬间握紧,额角青筋暴起。
但苏沐晴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被激怒,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是他的邻居。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扰民,并且涉嫌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和人身威胁。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让警察来判断,这到底算不算‘私人纠纷’。”
她的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完全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尤其是“非法侵入”和“人身威胁”这几个字,带着法律特有的冰冷重量,让嚣张的赵虎气势不由得一窒。
张倩有些慌了,她拉了拉赵虎的胳膊:“虎哥,算了,别把事情闹大,我们走吧……”
她可不想真的惹上警察,那太丢人了。
赵虎脸色变幻,他盯着苏沐晴,又狠狠瞪了林墨一眼。他固然有钱有势,但为了这点破事进局子,也确实不值当,而且面子上也不好看。眼前这个女人,冷静得有点反常,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小子,算你走运!”赵虎悻悻地指了指林墨,撂下狠话,“以后离倩倩远点,不然有你好看!我们走!”
他搂紧张倩,用力撞开挡在门口一点的苏沐晴,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苏沐晴被他撞得微微一个趔趄,但很快稳住了身形,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张倩在经过苏沐晴身边时,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嫉妒、怨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她不明白,为什么林墨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女人,而且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林墨没有去看离开的两人,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苏沐晴,看到她被撞,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
“你没事吧?”
苏沐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看着赵虎和张倩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将目光转回林墨身上。
“这种人,不值得动手。”她看着林墨依旧紧握的拳头,轻声说道,“赢了,惹一身麻烦;输了,自己受伤。不划算。”
林墨看着她清澈而冷静的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浊气全部排出。
“谢谢。”他由衷地说道。今天如果不是苏沐晴及时出现,他很可能已经和赵虎打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举手之劳。”苏沐晴淡淡一笑,那笑容很浅,却瞬间驱散了她脸上之前的清冷,如同冰雪初融,“下次他们再来,直接报警或者叫我。”
说完,她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对面自己的家门。
林墨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个看似清冷的邻居,在他最狼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又一次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而这一次,她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善意,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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