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泼满了“天际公寓”的每一寸缝隙。距离上一次“投放”已过去三十多个小时,饥饿的绞索再次勒紧喉咙,而西墙外那包在风中摇摆的“饵料”和冰冷广播里“每隔四十八小时”的规则,像钟摆一样在每个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来回敲打。焦灼、猜忌、以及对下一次机会的疯狂算计,在黑暗的掩护下发酵出更危险的气味。
林墨并未放松对外部通道的监控。尽管他判断在经历赵虎的覆灭和影像威慑后,大规模强攻的可能性降低,但个别绝望到极点、或被贪婪彻底吞噬的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凌晨三点,是人最困顿,意志也最薄弱的时刻。
安全屋角落,那台依靠蓄电池和太阳能维持的监控终端,其中一个画面——对准外部检修通道靠近西墙段落的镜头——边缘,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几乎是像素级别的扰动,随即恢复正常。
林墨正闭目靠在椅背上假寐,呼吸均匀绵长。但就在那扰动发生的瞬间,他眼皮下的眼珠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睁眼,只是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半毫米。
几乎同时,躺在简易床上浅眠的苏沐晴也无声地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动,只是侧耳倾听,目光在昏暗中精准地投向林墨的方向。长期格斗训练和末世求生磨砺出的野兽般直觉,让她对危险的临近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
几秒钟死寂。
然后,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与水泥刮擦的“嚓”声,被狂风撕扯着,断断续续地渗了进来。声音来自检修通道方向,若非刻意倾听且环境绝对安静,几乎无法察觉。
林墨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落在那个监控画面上。画面依旧静止,显示着锈蚀的通道栏杆和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但他知道,刚才那不是错觉。
他朝苏沐晴的方向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保持静默。然后,他站起身,动作轻缓如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没有去拿任何显眼的武器,只是走到墙角,从一堆杂物中抽出一根约莫手臂长短、通体乌黑、入手沉实的甩棍。轻轻一抖,“咔”一声轻响,甩棍瞬间锁定,延展至战斗长度。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走到监控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出现了几个不同角度的夜视镜头,聚焦在检修通道入口附近以及外墙几个可能的攀爬路线上。画质粗糙,绿莹莹的,但足够分辨轮廓。
一个模糊的、贴着外墙缓慢移动的黑影,出现在其中一个镜头的边缘。动作谨慎而缓慢,正在尝试绕过他之前布置在西墙通风口附近的铁丝网和矛阵,寻找可能的薄弱点或攀爬路径。黑影手里似乎拿着工具,偶尔有微弱的反光。
单人。目标明确。不是盲目送死,而是有备而来的试探,或者说,偷袭。
林墨眼神冷了下去。他关掉屏幕,将甩棍反手握在身侧,走向通往检修通道的那扇小门。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屏息凝神。
外面只有风声。但那风声的节奏里,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极其轻微的摩擦和喘息声,正从下方缓缓接近。
他等了大约十秒钟。
然后,他右手握住门内插销,左手握住甩棍,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倾。
“咔嗒。”
插销被轻轻拨开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放大。
门外的摩擦声和喘息声骤然停止。
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林墨没有动。他在等。
三秒。五秒。
门外的人似乎也在判断,是风声,还是真的被发现了?或许,他以为自己足够隐蔽。
轻微的、靴底试探性地踩在锈蚀金属上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慢,更轻,朝着门的方向,又挪近了一点点。
就是现在。
林墨猛地发力,不是拉开门,而是用肩膀配合手臂的力量,将整扇向内开的金属小门狠狠向外撞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的检修通道内炸响,伴随着一声猝不及防的痛哼和什么东西脱手掉落的哐当声。
门外偷袭者显然没料到门会从里面突然撞出,正贴在门边准备撬锁或寻找缝隙,被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踉跄。
林墨撞开门的同时,人已如猎豹般窜了出去,反握的甩棍在昏暗的夜色中划出一道模糊的乌光,毫不留情地扫向对方因失衡而暴露出的膝关节侧面!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被风声吞噬大半,但随之响起的凄厉惨叫却穿透了风声。偷袭者的一条腿瞬间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整个人惨叫着向一侧歪倒,手里拿着的一把多功能钳子脱手飞出,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林墨动作毫不停滞,在对方倒地的瞬间,甩棍顺势上撩,重重砸在其持械(另一只手里似乎还握着把匕首)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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