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亭那盏孤灯,如同投入漆黑泥沼的一颗萤石,光芒微弱却固执,日夜不息地昭示着“天际公寓”那冰冷规则的存在。最初的惊疑与试探过后,废墟的阴影里,开始有一些更为复杂的暗流,围绕着这颗“萤石”悄然涌动。
林墨和苏沐晴在顶层监控着这一切。交易进行了几次,大多是些零碎、价值有限的信息,换取微薄但足以让提供者欣喜若狂的报酬——一包口粮,几片药,或者一块巧克力。报刊亭周围触发警告陷阱的鲁莽者少了,但徘徊观察的“眼睛”却多了起来。
“守望者”的陈海,对这个新出现的“窗口”态度最为审慎。他严禁手下靠近,只通过望远镜和偶尔截获的、其他幸存者关于交易的只言片语进行分析。
“他们在筛选。”老吴指着桌上根据零碎信息拼凑出的、关于几次交易的记录,“只对特定类型的信息感兴趣——大规模人员异常调动、不常见的武器或装备痕迹、以及……关于‘血狼’或其他较大团体的内部动向。他们在有意识地收集情报,而且目标明确。”
“他们在找什么?”陈海眉头紧锁,“或者说,他们在防备什么?”
“可能是在评估外部整体威胁等级,也可能……”老吴顿了顿,“在寻找可以利用的矛盾,或者潜在的……合作者?虽然他们摆出的姿态是高高在上,但主动开设这个渠道,本身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外部的某些东西——信息,或者,通过信息达成的某种间接影响。”
陈海沉默。如果“天际公寓”里的存在,开始尝试运用谋略而不仅仅是武力来维持他们的超然地位,那将比单纯的强大更令人不安。
而在“血狼”那边,情况则更加直白和暴躁。
“屠夫”对手下汇报的、关于其他小虾米用“屁大点消息”就从那个铁盒子里换到好东西的事情,感到极度不爽。
“妈的!老子的地盘边上,轮得到他们施舍?还他妈定规矩?”他啐了一口,眼中凶光闪烁,“那盒子里的东西,本该是老子的!”
一个小头目凑上前,压低声音:“老大,那亭子邪门,靠近了就有古怪。硬抢恐怕……”
“谁他妈说硬抢了?”“屠夫”瞪了他一眼,脑子却转了起来。他盯着简陋地图上那个标着报刊亭的位置,又看了看不远处沉默的“天际公寓”,一个阴暗的念头逐渐成型。
“他们不是要信息吗?”他狞笑起来,“老子就给他们‘信息’!找几个生面孔,机灵点的,去‘卖’点消息给他们。真的假的掺和着,看看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顺便……摸清楚那亭子周围到底有什么鬼!”
很快,两个面生的、刻意打扮得落魄潦倒的男人,出现在了报刊亭附近。他们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守望者”或其他明显势力的人在场后,才小心翼翼地、严格按照荧光圈外的指示(他们远远观察过别人触发陷阱的惨状),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投入了储物箱的指定隔层。
纸条上的信息半真半假:提到了“血狼”内部因为一次失败的劫掠而产生的不满情绪(这部分有些依据),又编造了“血狼”正在秘密搜集炸药、计划对“天际公寓”进行爆破攻击的“绝密计划”(这纯属杜撰)。
林墨拿到纸条,只看了一眼,就将其放在了一边。
“假的。”他对苏沐晴说,“‘血狼’如果有能力组织那种程度的爆破攻击,早就用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用词和细节经不起推敲。”
苏沐晴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两个投完信后并未立刻远离、反而在附近隐蔽处偷偷观望的男人:“是试探。‘血狼’想看看我们的反应,也想试试这渠道的真假。”
林墨点点头:“将计就计。今晚,箱子里什么都不放。”
于是,当夜幕再次降临,那两个“血狼”的探子偷偷摸回报刊亭,用偷配的简陋钥匙(他们观察了几天,自以为摸清了开箱规律)试图打开储物箱时,触发了林墨设置的、针对非法开启的二次警报——不是烟雾或染色弹,而是一种高频、尖锐的、能传得很远的电子蜂鸣声,同时箱体本身接通了微弱的电流。
两人被电得怪叫一声,仓皇逃窜,高频蜂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开,引得远处不少阴影里都传来骚动。
这次事件,看似只是“血狼”一次拙劣的刺探失败,却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远超表面的涟漪。
首先,是“血狼”内部的反应。“屠夫”在得知手下不仅没探到虚实,反而丢人现眼后,暴怒不已,将办事不力的手下狠狠责罚了一顿。但他对“天际公寓”的忌惮也因此更深了一层——对方显然不仅武力强横,心思也极其缜密,难以愚弄。
然而,这件事的影响不止于此。那个夜晚高频蜂鸣声,以及“血狼”的人试图偷开箱子的行为,被其他势力的探子(包括“守望者”的)看在眼里。很快,流言开始扩散:“血狼”不满“天际公寓”的规则,已经率先出手试探,吃了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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