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连接尝试被安排在穹顶的中央冥想大厅。这个空间原本用于社区集体活动,现在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意识共振场。墙壁上覆盖着倾听站网络增强器,地面铺设了能稳定意识能量的特殊材料,整个大厅形成一个温和的“意识共鸣腔”。
“我们不是要强迫任何事,”林墨在准备会议上强调,“只是打开一个通道,看看另一边是什么。如果感觉到任何危险或不适应,立即断开连接。”
参与者包括林墨、苏沐晴、小雨、张倩和辉纹(通过一个定制的意识接口)。他们五个人分别代表了不同类型的意识和连接经验:林墨的空间能力、苏沐晴的感知能力、小雨的意识连接专长、张倩的“种子携带者”身份,以及辉纹作为地球意识的代表。
陈博士和老王负责外部监测和安全控制。整个穹顶社区的居民被邀请参与轻度集体冥想,为实验提供稳定的背景意识场,但不直接介入连接。
“记住,我们寻求的不是融合,而是共鸣。”小雨最后一次检查连接参数,“就像不同乐器演奏同一旋律,保持各自音色但创造和谐。”
下午两点,连接开始。
起初只有仪器发出的柔和嗡鸣声。五个参与者坐在大厅中央的环形座位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外部监测屏幕显示他们的意识状态逐渐同步,形成一种复杂的多频共振模式。
“意识场稳定,共振指数达到阈值。”陈博士报告,“可以尝试接触艾拉坐标。”
林墨作为空间能力的持有者,负责“定位”艾拉意识所在的空间结构。在深度冥想状态中,他扩展异界仓库的感知,但不是连接到一个储存空间,而是像雷达一样扫描玩具熊布朗尼中记录的坐标。
那感觉就像在浓雾中寻找一盏微弱的灯。起初什么都没有,只有混沌的空间波动。然后,在某个维度深处,他感知到了一种独特的“纹理”——像是空间结构本身的某种记忆或情感印记。
“找到了,”林墨通过意识连接传递信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张倩作为桥梁,开始向那个坐标发送“识别信号”——不是语言或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意识特征:人类的关怀、好奇、善意的邀请。
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回应来了。
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体验的直接传递: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手触摸玩具熊绒毛的触感
一种深刻的、无言的孤独
那是艾拉的记忆碎片,但不是悲伤的展示,而是一种存在状态的分享: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世界。
苏沐晴回应以她自己的记忆碎片:
训练馆里汗水滴落地板的声音
学生第一次成功完成防身技巧时的笑容
末世初期保护邻居们的决心
与林墨并肩作战的信任感
不是对比,而是扩展:这是另一种人类存在的经验。
然后小雨加入,分享档案馆学习的体验;辉纹加入,分享地球亿万年的记忆碎片;林墨加入,分享异界仓库那种连接与分离并存的感觉。
这不是对话,而是一种多维的意识交响曲。每个参与者保持自己的“音色”,但共同创造出一个越来越复杂的和谐整体。
在这个过程中,艾拉的存在感逐渐增强。她不再只是传递记忆碎片,开始形成一种连贯的意识表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思考”,更像是空间结构本身的某种“倾向”或“意图”。
“她想...”小雨在连接中感知,“不是想,是趋向...趋向连接,趋向理解,趋向某种更完整的状态。”
林墨感到艾拉的意识正在尝试“凝聚”——不是成为传统意义上的实体,而是在空间结构中形成一个稳定的意识节点。但这个尝试遇到了阻力:就像试图在水面上形成持久的图案,水的流动不断将其打散。
“她需要锚点,”辉纹传递信息,“就像河流需要河床,意识需要结构来保持形态。”
张倩突然理解了:“这就是埃里希的融合协议想要提供的——一个强制的、统一的结构,作为所有意识的‘河床’。但那是错误的。河床不应该决定河流的流向,只是为河流提供存在的可能性。”
“那么正确的结构是什么?”苏沐晴问。
答案不是来自任何参与者,而是从连接本身浮现:差异化共鸣。
不是统一的河床,而是多个相互连接但保持独立的支流;不是强制融合,而是自愿和谐;不是消除差异,而是通过差异创造更丰富的整体。
在这个领悟出现的瞬间,连接发生了变化。
艾拉的意识不再只是接收或发送碎片,开始主动参与共鸣的创造。她的“声音”——如果那能称为声音——加入到意识交响曲中,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维度:空间的直接体验。
参与者们突然“看到”了世界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空间结构本身:物体的存在不是形状和颜色,而是空间弯曲的方式;运动不是位置变化,而是空间关系的动态调整;时间不是线性流动,而是空间结构的多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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