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城陷落的轰鸣仿佛还在远处回荡,通过神经中枢的连接,陈希能清晰地“品尝”到那座城市最后时刻弥漫开的绝望与恐惧,如同扩散在数据流中的毒素。母巢意志那满足而好奇的窥探感,如同附骨之疽,仍残留在精神连接的背景噪音里,提醒着他这场“完美行动”背后真正的代价。
他没有时间沉浸在反思中。数据流已经转变,从破坏转向了收获。渗透小队传回的实时画面变得稳定,不再是黑暗的甬道,而是铁岩城内混乱的街景。
“汇报情况。”陈希的意识指令通过神经中枢,精准地投射到格雷以及每一名改造士兵的感官中。
格雷亢奋的声音直接在陈希脑海响起,带着一丝血腥气:“大人,缺口处已被虫群主力牵制,守军残部正在节节败退。城内多处起火,秩序崩溃。西区粮仓已毁,南区军械库部分坍塌,剩余区域抵抗微弱。大量难民正涌向北门,试图逃离,但城外也有零散虫群活动。”
一幅清晰的战场态势图在陈希脑中生成。混乱,是最大的障碍,也是最好的掩护。
“修正行动计划。”陈希的声音通过精神连接,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放弃原定强攻计划。所有单位,以小队形式分散。目标:在虫群彻底淹没城市前,高效‘回收’指定资源。”
他将一份新的优先级列表下发:
· 第一优先级:活着的高级工匠(铁匠、木匠、建筑师)、医师、学者。识别方式:通过其手部特征、携带工具或询问(必要时可使用强制手段)。
· 第二优先级:身体健全、无严重伤势的青壮年劳动力。
· 第三优先级:完整的工具、书籍、稀有矿物、未被污染的粮食。
“记住效率。抵抗者,视威胁程度,可予以‘无害化’处理。我们的目标不是占领,是萃取。”陈希的指令清晰而残酷,将活生生的人与物资一同划入了可回收资源的范畴。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改造士兵们沉默地穿梭在燃烧的街道与坍塌的房屋间,他们的感官被神经中枢强化,能迅速分辨出目标。遇到惊慌失措的难民,他们会粗暴地检查其双手,询问技能。一名老铁匠因为死死抱住自己的工具匣而被击晕拖走;一个试图保护女儿的医师在展示了她的草药包后,父女二人被一同“请”向集合点;几个手持武器的溃兵试图反抗,瞬间就被改造士兵以远超人类的速度和力量拧断了脖子,尸体被随意丢弃,任由后续的虫群处理。
没有呐喊,没有战吼,只有精准、高效、冷酷的筛选。如同在混乱的矿渣中,筛选出有价值的金属。
罗兰率领着少数几名尚未改造、依旧追随他的骑兵,在边缘区域尽可能地引开小股虫群,救助那些不在陈希“回收”名单上的老弱妇孺,将他们导向相对安全的北门缺口。每一次,当他看到改造士兵如同冰冷的傀儡般执行着“回收”任务,将活生生的人如同货物般分类拖走时,他握着缰绳的手就紧一分,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混合着汗水滴落。
他救下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将她推向北门的方向,回头望去,恰好看见一名改造士兵将一位拒绝离开家的老学者打晕,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消失在浓烟中。
那一刻,罗兰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那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守护的骑士精神,在陈希这套基于纯粹理性的“生存效率”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却又如此……刺骨的必要。没有这些冷酷的“回收”,紫瘴镇或许连这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就在“收割”行动按部就班进行时,一股强烈的、带着恐慌与决绝的精神波动,通过某个改造士兵的传感器,猛地传入神经中枢,引起了陈希的注意。
波动来源是城市中心附近,一个相对完好的贵族宅邸。一小队改造士兵在那里遭遇了顽抗。抵抗者并非士兵,而是几名装备精良的私人护卫,守护着一个穿着华丽、但已沾满污秽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醒目的、镌刻着金色雄狮的卷轴筒。
“帝国信使?”陈希瞬间判断出那年轻人的身份和那卷轴可能的价值——或许是来自王都的命令,甚至是关于帝国后续动向的重要情报。
他直接接管了那队改造士兵的临时指挥权。
宅邸内的战斗短暂而激烈。私人护卫虽然勇武,但在不知疼痛、力量强大的改造士兵面前,很快被斩杀殆尽。那名年轻信使脸色惨白,却依旧试图将卷轴筒砸向燃烧的壁炉。
一只改造士兵的手臂以非人的速度伸出,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信使发出一声惨叫,卷轴筒掉落在地。
通过士兵的“眼睛”,陈希看到了拾起的卷轴筒上,那鲜明的帝国火漆,以及火漆上压制的一个特殊符号——一只被荆棘缠绕的眼睛。这是帝国情报部门的标记。
“带回他,和卷轴。”陈希下令。这个意外收获,可能比几十个工匠的价值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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