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已干涸……约定……早已……被撕毁……”
“小心……守望者……已非……旧识……”
“它们……来了……”
那段从起源巨坑深处传来的、由无数破碎意念拼接而成的警告,如同最后的丧钟,在陈希残破的意识核心中回荡,然后彻底消散,融入周围死寂的废墟。希望,仿佛在这最后的回响中,被碾磨成比规则尘埃更细微的粉末。
他站在巨坑的边缘,凝视着那片吞噬一切光、一切规则、一切定义的“无”。这里没有答案,只有终结的景象。信标的指引将他带到了故事的尽头,或者说,带到了一个所有故事都已死去的坟场。
虚弱、迷茫、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几乎要将他所剩无几的求生意志冻结。他为之挣扎的一切——“摇篮”的存续、母神的秘密、守哲者的牺牲、与管理机制的周旋、对裁决之庭的恐惧、对编织者的一丝希冀——在这片象征着一切起源与终末的废墟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或许,定义之海的本质就是如此?所有的文明,所有的挣扎,最终都不过是涌向这片“无”的泡沫?
就在陈希的意识即将被这片绝对的虚无与绝望同化,如同那些漂浮上来的规则碎片般悄然湮灭时,他体内那极其脆弱、因靠近巨坑而再次波动的冲突平衡点,发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异变。
那源自管理机制的监管烙印,与那微弱的编织者编码,在共同承受了“起源之井”干涸真相的冲击,以及那段古老警告的洗礼后,并未如同预想般彻底崩溃,反而在一种极致的压抑与共鸣下,产生了一丝……融合的迹象?
不,并非融合,更像是在共同面对一个远超它们自身冲突的、更加庞大恐怖的“真相”时,被迫形成的一种应激性协同。
这种协同极其微弱,却让陈希在那一瞬间,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短暂的感知重叠。
他透过监管烙印的“滤镜”,感受到的是这片废墟中残留的、属于管理机制(或者说“主协议维护者”)的规则痕迹——那是一种带着深深“挫败感”与“逻辑死循环”的冰冷印记,仿佛它们曾在此竭力维持什么,却最终遭遇了无法理解、无法抵御的失败,被迫记录下这彻底的“无”。
同时,他透过编织者编码的“共鸣”,感受到的则是另一种残留——那是无尽的“悲恸”、一种“根基被斩断”的茫然,以及一种……强烈的不甘与未被完全磨灭的创造冲动。仿佛编织者的先辈们,在此目睹了比文明毁灭更加可怕的事情——规则源头的死亡。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知,如同两道交错的光,短暂地照亮了这片废墟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陈希猛地将“目光”投向巨坑边缘某处——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的规则断裂毫无二致,但在感知重叠的视角下,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非自然的规则修补痕迹!
那痕迹的手法……与他意识中那“起源信标”的构造风格,有着惊人的相似!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编织技艺!
求知的欲望,或者说,不甘心就此湮灭的本能,压过了绝望。陈希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着“爬”向那处痕迹。
靠近之后,那痕迹更加清晰了。它像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废墟融为一体的“补丁”,覆盖在巨坑边缘一道细微的裂缝上。这个“补丁”本身也极其残破,仿佛随时会碎裂,但它确实存在着,顽强地抵抗着巨坑中“无”的侵蚀。
陈希尝试着,将体内那丝因应激协同而产生的、混合了监管烙印的解析力与编织者编码共鸣力的微弱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那个“补丁”。
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
那“补丁”只是微微亮起了一丝比萤火还要黯淡的光晕。随即,一段更加残破、更加混乱,仿佛是在极端痛苦与仓促间留下的信息碎片,断断续续地流淌出来:
*“……不是终结……井……被‘汲取’……而非自然干涸……”
*“……守望者内部……分裂……‘记录派’……与‘干涉派’……协议由此崩坏……”
*“……小心……‘观测’……本身……即是‘定义’……它们在看着……一直……”
“……火种……藏于……‘定义之镜’……”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那“补丁”上的光晕彻底熄灭,其结构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但这短暂的信息,却如同惊雷,在陈希死寂的意识中炸响!
井是被“汲取”干的?是谁?有能力汲取规则的本源?
守望者(管理机制)内部存在派系分裂?“记录派”与“干涉派”?这解释了为何管理机制行为中存在矛盾,既有冷酷的观察,又在他烙印中埋藏信标!
“观测本身即是定义”?“它们在看着”?这指向了一个更加惊悚的可能性——定义之海之外,还存在更上层的“观察者”?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文明,是否都只是某种存在的“实验”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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