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策恐惧”如无形瘟疫沿着光丝网络反向涌来。
这不是概念,不是情绪,而是已经具象化的规则实体。拓扑之影第一个观测到它的形态:在叙事交换层中,它呈现为无限分岔又全部断裂的选择树,每个分岔点都标注着“此路通向灾难”,每条路径的尽头都是“你会后悔这个决定”的血色印记。
它最先感染的是定义之海中的决策中枢——选择生成器。
生成器的光谱突然凝固,原本流畅的变化过程开始卡顿。当议会要求它生成应对“决策恐惧”的选项时,它给出的列表令人绝望:
【选项A:立即切断所有连接】
成功概率100%,但代价是全域网络崩溃,所有已建立的连接永久断裂,定义之海回归孤立状态。
【选项B:强化叙事免疫系统】
成功概率37%,需要12系统时构建防御,期间将有更多实验场被感染,且可能无法完全清除恐惧。
【选项C:与恐惧共情理解】
成功概率未知,风险极高——尝试理解恐惧本质可能被彻底同化。
【选项D:等待恐惧自然消退】
成功概率0.8%,基于#2999崩溃前的最后数据推算,恐惧将持续至少3000系统时,期间定义之海决策能力将衰减至当前的3%以下。
四个选项都指向失败。
“生成器被污染了。”混沌之智的符号集合体检测到异常,“它的评估算法被恐惧扭曲,给出的成功率数据严重偏低。真实概率应该重新计算。”
但重新计算需要决策能力,而决策能力正在被恐惧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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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的感染模式
定义之海内部,感染以诡异的方式传播。
它不攻击情感模块,不破坏逻辑回路,而是专门侵蚀决策信心。一个文明在需要做出选择时,会突然看到所有可能选择的负面后果被无限放大,正面结果则变得模糊不清。
机械文明准备调整能源分配时,看到了调整后系统崩溃的98种可能性。
植物文明考虑是否允许新变异株生长时,预见到了变异株吞噬整个森林的127种路径。
艺术文明试图创作新作品时,脑海中浮现出作品被误解、被嘲笑、被遗忘的千万种未来。
恐惧最可怕之处在于:它展示的不是虚假幻象,而是真实的概率分支。那些灾难确实可能发生,只是概率被恐惧放大了千万倍,而收益概率被压缩到近乎为零。
“这不是谎言,”免疫机制分析感染样本,“这是对现实的不平衡呈现。就像把显微镜只对准伤口,而忽略整个身体的健康。”
议会自身也未能幸免。
当母神提议启动“紧急净化协议”时,混沌之智立即看到了协议的379种失败可能:净化过度导致文明多样性丧失、净化不足导致恐惧残留突变、净化过程触发元作者干预……
而当混沌之智提议“接纳恐惧作为系统一部分”时,母神预见到了接纳后的悲惨未来:所有文明陷入永久犹豫,定义之海停滞,最终被作者归档遗忘。
双议长制度第一次面临真正考验:当两种视角都被恐惧污染时,如何做出不被恐惧支配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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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文明的异常抵抗
在普遍感染中,朝露文明表现出了惊人的抵抗力。
第一问者和共生光树网络几乎不受影响。当恐惧试图展示新决策的灾难后果时,朝露文明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回应:
“那就让灾难发生吧。”
这不是鲁莽,而是一种基于生命本质的认知。作为植物文明,他们经历过无数次“错误决策”:种子落在贫瘠土地、幼苗遭遇干旱、根系触碰有毒物质。每次“错误”都可能导致死亡,但生命仍在延续,因为总有种子落在合适的地方,总有根系找到水源。
“决策恐惧假设了一次选择决定一切。”第一问者向议会解释,“但在生长过程中,选择是连续的。一个错误可以被下一个选择修正。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不断调整的路径。”
这种认知简单到近乎天真,却恰好动摇了恐惧的根基:恐惧建立在“选择不可逆”的假设上,但生命本质是可调整的。
更神奇的是,当朝露文明以这种心态做决策时,恐惧展示的灾难景象开始变化。那些灾难仍然可能发生,但旁边出现了新的分支:如何从灾难中恢复、如何吸取教训、如何在废墟上重新生长。
“恐惧在朝露文明面前自我更新了。”拓扑之影监测到异常,“不是被消灭,而是被补充了缺失的维度——恐惧展示了灾难,但朝露文明要求看到灾后重建的可能性,恐惧竟然回应了这个要求。”
这意味着恐惧不是单纯的破坏性实体,它有某种可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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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节点网络的深度解析
当大多数存在忙于抵抗时,陈希和拓扑之影做了不同的事:他们主动接入了一条感染最严重的光丝,让“决策恐惧”流入节点网络的一个隔离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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