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仙城夜墟之事,如同一滴滚油溅入水面,其引发的喧嚣与波澜,以远超预期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仅仅一夜之间,“白华山叶家背后隐有一位神秘金丹”、“夜墟之中,烈阳宗宗主亲传王炎被其隔空一掌扇飞,毫无还手之力”的消息,便裹挟着各种夸张的臆测与添油加醋的细节,在落霞山脉周边千里的大小势力、坊市茶馆间疯传。
“嘿,听说没?那位前辈压根没动用法力,纯粹以肉身引动罡风,隔着七八丈就把王炎那嚣张小子扇得凌空转了七八个圈,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何止!我表兄当时就在近处,说那位前辈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那气度……啧啧,依我看,怕是一个金丹后期甚至大圆满的老怪吧!”
“烈阳宗这次脸可丢大了!炎烈真人那脾气,能忍?”
“忍不了又如何?人家明显是过江猛龙!烈阳宗在咱这旮旯称王称霸,放到整个云梦郡算老几?我听说,连天罡门的人都开始暗中打听这位前辈的根脚了……”
“叶家这是走了什么鸿运?竟能攀上这等高人!”
流言蜚语中,有对神秘金丹实力的惊叹与揣测,有对烈阳宗吃瘪的幸灾乐祸,更有对叶家骤然“得势”的复杂目光——羡慕、嫉妒、审视兼而有之。但无论如何,一个不成文的共识悄然形成:在那位“戚前辈”底细未明、态度未显之前,对白华山叶家,须得多几分客气,少几分刁难。连带着叶家在山下坊市那几间半死不活的店铺,生意都莫名顺畅了不少,往日常来打秋风、找麻烦的杂鱼混混,一时也销声匿迹。
然而,白华山叶家宅院深处的密室中,气氛却是欣喜与凝重交织,并无多少外人想象中的得意忘形。
叶青、叶岚兄弟,以及几位心腹族老围坐,烛火映照着一张张复杂的面孔。
“大哥,经此一事,短期内我叶家周遭的牛鬼蛇神,当会收敛许多。烈阳宗即便恨得牙痒,也得先掂量掂量戚前辈的分量。”叶岚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振奋,语气轻快了些。
叶青却缓缓摇头,眉头深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二弟,切莫盲目乐观。戚前辈于我叶家,终究是萍水相逢,暂居而已。他这般人物,岂会久留于此?一旦他去,我叶家便仍是原来那个叶家。烈阳宗此番折了如此大的颜面,以炎烈真人睚眦必报、极端护短的性子,此事绝难善罢甘休。我等此刻看似借了东风,实则已被推至风口浪尖,福祸难料。”
一位白发族老捋着胡须,忧心忡忡地补充道:“家主所言极是。那位前辈心思如渊似海,喜怒不形于色,我等全然无法揣测其真实意图。他此番出手,或是随心所欲,或是另有深意。眼下,我叶家最要紧的,是小心侍奉,恪守本分,万不可有丝毫怠慢,更要约束族人,在外谨言慎行,绝不可借前辈之名滋生事端,以免弄巧成拙,反为家族招来泼天大祸。”
众人闻言,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火苗仿佛被浇了盆冷水,纷纷凛然称是。他们深知,这突如其来的“倚仗”,既是难得的喘息之机,也可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传令下去,”叶青沉声决断,目光扫过在场诸人,“所有族人,近期行事需较往日更加低调谦和,遇事能忍则忍,绝不可主动挑衅,更不许在外提及前辈名讳张扬!对内,竭尽所能满足前辈一切所需,但严禁任何窥探、打听前辈私事之举。一切,待前辈离去之后,自有分晓。”
与此同时,烈阳宗所在的炎阳谷,气氛却是截然相反的压抑与暴烈。
大殿之内,炽热气息弥漫,空气仿佛都在扭曲。宗主炎烈真人高踞于赤炎玉座之上,他身形魁梧,满面虬髯如钢针般戟张,一双铜铃般的虎目此刻怒火熊熊,周身散发的金丹威压如同实质的熔岩浪潮,炙烤得殿中几名侍立弟子面色发白,汗如雨下,几乎站立不稳。
王炎跪伏在大殿中央,半边脸依旧红肿未消,低着头,将夜墟遭遇(自然是经过精心删减与修饰的版本,隐去了自己主动挑衅、言语不敬的细节,极力渲染对方如何“蛮横霸道”、“藐视烈阳宗威严”)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遍,末了更是以头抢地,声音凄切:
“……师尊!那老贼欺人太甚!不仅包庇叶家,强夺本属我宗的机缘,更悍然对弟子下此重手,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没把我烈阳宗千年威名放在眼里!弟子无能,累及宗门受此大辱,罪该万死,请师尊重重责罚!”他深知师尊脾性,一番哭诉,七分是真觉得委屈,三分却是火上浇油。
“蠢货!”炎烈真人一声厉喝,如同闷雷炸响,震得王炎耳中嗡嗡作响。“看不清形势,贸然挑衅,致宗门颜面扫地!若对方心存杀念,你此刻焉有命在?!”
他虽在怒斥,但那狂暴的杀意与怒意,却几乎全部锁定了那个胆敢挑衅宗门威严的“戚姓老贼”。打狗尚需看主人,对方此举,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他炎烈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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