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施耐德夫人。”
在走近公寓之后,齐格飞对着坐在门口的一张安乐椅上织毛衣的老人脱帽问好。
“你是……”老太太扶着老花镜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阿德勒家的小齐格啊……上次来还是五年前的事情吧?”
“您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得好。”齐格飞回答道,“毕竟在军队中还有不少公务,很难找到好机会回家一趟。”
“哎……”施耐德夫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齐格啊齐格,虽然我不应该随意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毕竟你也是我们这个街区、乃至整个不来梅都是最优秀的孩子,可是军队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比你想象中要肮脏得多。”
“我明白,施耐德夫人。所以正因如此,我才更该去改变它,不是么?”齐格飞对这位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房东太太温柔但坚决地表达了态度。作为军官团,作为一名致力于激进变革的“投石党”,他自然已经充分感受到了来自军队内部的恶意。
但是他作为水平最优秀的年轻高级军官、获得蓝色马克斯的战争英雄,同时还是被现任总参谋长青睐栽培的对象,那些暗中盘算、怀恨在心的敌人不可能贸然地对他下手,除非他们是想把自己最重视的“传统与荣誉”砸得粉碎。在军队改革浪潮兴起、保守思想被动摇的现下,他们必须为了自身的颜面和基本盘而扞卫这种基本价值观。
施耐德夫人叹了一口气,不再试图劝说。她看着这位阿德勒家的次子从幼儿一点点长大成如今的模样,她明白这个天资过人、年轻有为的孩子是多么执着于自己的想法,只是她实在是不甘心看着对方步入他人的后尘。
“施耐德夫人,您是想到了弗里德叔叔是么?”齐格飞自然是明白对方为什么对自己在留在军队里如此在意,“请节哀,夫人。我所做的事之一,就是要这种悲剧不会再次发生。”
老太太沉默了良久,随后停下编织的双手再次动了起来。
“谢谢你,孩子。愿上帝一直保佑你。”
齐格飞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提着行李箱一步步往楼梯上走去。来到二楼那间熟悉的公寓门前,齐格飞深吸一口气,随后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门。
“谁啊?”
随着门后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神情有些不耐烦的棕发少女拉开了房门,看起来仿佛是打扰了她的兴致一样。
不过随着她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之后,顿时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又只能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汇。
“你,你,我,我,你……”少女的手指在齐格飞和自己之间来回指,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做好应对这种状况的准备。
“怎么结巴了,薇薇安?需不需要我给你送到大夫那里看看?嗯?”齐格飞没好气地轻轻敲了两下对方的脑袋。
仿佛是一台坏掉的电器被“重击修复法”恢复工作了一样,原本宕机结巴的女孩转身对着房间里大喊了起来:“妈!妈!二哥回来了!齐格哥回来了!”
听到来自少女的呼喊声,一位穿着围裙的妇女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原本的满脸惊愕和不可置信在看到齐格飞的瞬间转变为了欣喜与慈爱。她激动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该怎么迎接这个许久未能归家的孩子,最终只能紧紧抱着在一旁毫无防备的薇薇安。
“妈,是齐格哥回来了不是我啊!勒!勒住脖子啦!”
而齐格飞憋了很久的无数话语,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真情流露的陈词滥调:
“我回来了。”
——
齐格飞毫无提前通知的归乡自然是让阿德勒夫人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她先是指派着薇薇安区厨房看着还没停止运作的烹饪机器,然后给齐格飞倒上了一杯他最喜欢的热茶。
“哎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最喜欢的那些零食都变质没法吃了,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不会回来都没有买,真的是……在外面把自己弄得这么幸苦,也不懂的爱惜自己!当年就不应该让你去参军,都怪那老头子,说什么要尊重你的想法,多危险多累啊!”
见到这个她最喜欢却也是最难见到的孩子,阿德勒夫人的唠叨劲就上来了,看似责备却处处怀着关心的话语和齐格飞诉说着作为母亲的想念与心疼。这是种与那些好战友们相处时截然不同的感觉,前者带给他生死与共、志同道合的兄弟情,而在这里则有着能够让身心俱疲的他安心休憩的亲情。
“都是当年的事情了妈妈,你都不知道跟我唠叨几次了。”齐格飞苦笑着摇头道,“这不是完整无缺地从战场上回来了么?而且现在暂时不需要我去打仗了,再怎么工作繁重那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呀。”
“你这孩子一直都这么喜欢贫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见齐格飞想要轻飘飘地把所有事一笔带过,阿德勒夫人话语中的嗔怪之意更甚,“别真把老头子口里唠叨的话语当真理,什么爱国、忠君、出人头地……我只想要你们都平安快乐地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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