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龄相差了差不多二十岁,但齐格飞却和卡塔日娜交流得不亦乐乎,甚至他还开始用自己刚学不久的波兰语开始尝试着沟通,却被小家伙一次次地纠正语法和用词不当,从而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这种“出丑”表演自然是轻松地让对方一步步放下了心防,开始将更多与孤儿院还有华沙社会的细节透露给齐格飞。不过他设想中那种“隐藏在光鲜下的丑恶”似乎并未被眼前的孩子透露出来,除了家里人的离去的悲伤,似乎这个孩子身上的阴霾的确是被扫净一空了。
那种虚伪的天堂,或许是不可能诞生出这种机灵又纯洁的灵魂的。
只可惜,对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对于大人的世界虽然有些接触却难以理解,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些被命名为“儿童之家”的孤儿抚养机构的来历和缔造者。若是能有机会,他一定得去见见这个充满魄力又富有温情的人物。
“啊,糟了!和齐格飞先生分享故事太开心忘了时间了!”
卡塔日娜抬头看向变得黑暗的天空突然反应了过来,并且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慌张了起来:“啊啊啊……天怎么这么黑了,希德医生一定会说我的……”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担心晚归被责怪的小家伙,齐格飞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让她安静了下来:“好了,那干脆我带你回去吧,晚上也没那么安全。”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院长奶奶跟我们说过,不能随便跟着街上的陌生人走。”
“我叫什么名字?”齐格飞反问道。
“您是齐格飞先生。”
“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难道我还是陌生人么?陌生人可不会这么友好对吧?”齐格飞用诡辩法继续追问,同时面带笑容地看着她。而眼前的小朋友努力思考了片刻之后,果不其然就信了他的话。
“对哦……”卡塔日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您果然是个好心的先生!”
“对喽~”成功又忽悠到人的齐格飞不免感到一阵愉悦,两人就这样踏上了返回孤儿院的路。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去做,他倒是不妨把这个有趣的小家伙安全地送回去,毕竟是他搭话后才让她忘记了时间,自己也该确保她能够安全回家。不过除此之外,上校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他想要亲眼看看这个所谓的“儿童之家”是什么样的。
毕竟听对方所说,“希德医生”似乎是这个孤儿院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虽然在卡塔日娜的口中是个“温柔的人”,但她既然能把自己这个身上充满硝烟味的人当作“好人”,估计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带一层美化滤镜。说不定她口中那个“善解人意、会给糖果的医生”,背地里其实是一个做人体实验的疯子之类的。
——
一名德军上校和一名波兰报童,这对奇怪的二人组合就这样急匆匆地经过了数条街区,来到了一个临近达申斯基广场的地方,齐格飞也在这里终于见到了卡塔日娜口中的“儿童之家“。
其并非一个突兀的独立建筑,它看上去更像几个合并在一块的三层公寓楼,而并非齐格飞在德国看到的几家“纯狱风”建筑那样,似乎是其建立者特意准备的,想要让这里的小居民们不会感到自己是被社会边缘化的异类。白色的外墙看着虽然有些被风雨侵蚀的痕迹,但大体上看着依旧整洁,窗户的数量也十分充足,想必室内的采光会很不错。
就是安保措施看着很不足啊……齐格飞思考道。哪怕他能看见在街对面就站着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但这家孤儿院未免也太融入市井了,很难让人不怀疑其防盗防犯罪的能力。
而就在军官思考着现实问题的时候,卡塔日娜倒是自己急匆匆地跑上了阶梯,踮起脚尖按响了木门旁的门铃按钮,然后就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有人来接她进门。
齐格飞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十一刻,不算太晚,但天的确是完全黑下来了。再怎么说一个十岁孩子也不该继续在街上乱晃了。
他隐约能闻到一丝烘焙的香气,还能嗅到从门缝中隐约传出的童谣节奏。或许言论和描述可以是假的,但这种日常中的气氛几乎没人会去伪装,可能是他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这里似乎的确就是一个很正常的、齐格飞印象中那种“本应如此”的孤儿院。
而很快,短暂等待的两人就得到了回应,但并非是有人为他们打开大门,而是一个从齐格飞身后传来的声音。
“卡塔日娜……”一个好听但是疲惫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女士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的身后,就连齐格飞都被这鬼魅般的动静吓到了一瞬间,“你比约定时间落后了一个小时六分钟,例行体检就差你了。”
“非常抱歉!希德医生!”小女孩连忙躬身拼命道歉,“只是今天……”
“所以你带着这位德国长官来这里了?”希德医生问道,虽然对卡塔日娜依旧温柔,但是一旁的上校感到了些许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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