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中的人看似变得癫狂了起来,仿佛融入了这个疯狂的世界线,但在齐格飞看来,他的思维确实在变得愈加清晰。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迷惘和疲惫无比可笑,毕竟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一切,只要抛弃掉那可笑的人性之后。
他?同情波兰人还要原谅他们的迁怒?可笑至极!他作为一个高傲的、尊贵的、出类拔萃的德意志帝国军官,一个被总参谋部中那些无可救药者们所流放的英雄、爱国者,居然想要让这些战争中的消耗品们付出更小的代价、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更加有意义,这已经是破格的天大怜悯与恩赐了。
而且就算他们德国人没有和联邦结盟,这些可笑的波兰人也只会是沙俄双头鹰之下的又一群农奴罢了,又何谈“德国人连累波兰人、奴役东欧民族”一说?战争本来就是这些注定蒙受苦难之人的命运,德国人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帮他们这些失败者打赢了他们本不该胜利的战争。
自己的家乡被自动机夷平,同胞被野蛮的哥萨克劫掠、杀戮,战壕里的朋友被那些蠕动的铁丝网吞噬、消化,目睹这些的波兰人的冤魂本该在地狱里哀嚎万万年——是他们德意志军人在东线的力挽狂澜才改变了这一切。他们就是救世主,他们本该就被仰视。
虽然冯·斯庞兹的确是个品行不端的败类,但这种败类和他齐格飞·阿德勒毫无关联,且东线的伤亡、民众的损失也和他这个西线军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何罪之有?
除此之外,还有总参谋部中那些可笑的、墨守陈规的“老近卫军”,还有内阁里那群总给自己规划添堵的那群傻逼贵族精英政客,你们这群老壁灯就给我等着吧,看我回来之后,用战车把你们一个个送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铁与血之治!
毕竟他们就像隔壁施耐德太太死去丈夫的尸体般散发着恶臭味,他绝对会用自己擦得锃亮的皮靴把他们全部踹进大西洋,然后再把那被污染的靴子一起丢进海里,留给那群同样散发着恶臭的英国佬——阿尔贝特的胡子在上,他发誓他会这样做的。
阿德勒上校显然已经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前变得魔怔的状态:脸庞上病态的笑意,如同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的窃窃私语,那不知在比划着什么的手势,足以将任何一个从他身旁经过的人不寒而栗。
但没人敢拦他,也没人敢认为这个穿着军官制服的人是个精神病院的疯子,他们能做的只有自动为他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齐格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街上游荡的意义是什么了,现在几乎是全凭着他自己潜意识中的直觉前进,所到之处人群唯恐避之不及,这种如同饿狼在巡视自己圈养羊群一般的感觉,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兴奋,因为他已经产生了一种正在重新掌握现实一切的错觉。
在这种病态的思维下,他甚至期待着“顺从软弱的羊群”中能出现迎难而上的“公羊”,像是什么不长眼的波兰年轻人混混,或者是什么极右翼暴徒,这样他正好可以掏枪来把心中的怨恨名正言顺地倾泻一番,而他也不相信华沙城里能有什么不良分子的“德式居合”速度能快过一个战壕奇兵。
然而遗憾的是,哪怕他从下午游荡到了黄昏,这种他所期待的“冲突剧情”也没有任何要发生的迹象。而他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身处华沙的哪个地方了。
“晒色……这给我干哪来了?”
如梦初醒的齐格飞看着周围,和先前那些更加精致、整洁的波兰上城区相比,他不知不觉中再次来到了一个充满市井气的地方中。这里来往之人依旧不多,甚至还多出了一些齐格飞十分熟悉的味道:柴油、机油还有酒精。这让他仿佛以为自己走回了不来梅的下城区或者是日耳曼尼亚的大都会,让他些许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但真正把他从魔怔中拉出来的,是一阵稚嫩的吆喝声。
“最新的《马佐夫舍晚报》!先生们女士们,买一份吧!”卡塔日娜挥着手中的一份新报纸,对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今天的头条新闻可劲爆了!德国宰相赫格克宣布将推动‘刚果河大坝’工程,这将会是改变中央非洲乃至世界的超级工程!”
不过如此劲爆的新闻标题,对于周边大多是劳工的人群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每天十四小时、每个月休息两天的工作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他们没有心思去理会那群德国人鼓捣出的什么“大工程”,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且也和他们这些普通波兰人没有关系。
吆喝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位顾客光临,无人理会的小姑娘有些沮丧。依旧感受到从肩膀上传来的、来自装报纸的挎包的沉重,她似乎也打了放弃的念头,准备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Oi,来一份报纸,小家伙。”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卡塔日娜神情一变,兴高采烈地回头开始了叽叽喳喳:“您可太有眼光了先生!今天的新闻可谓是震撼欧陆,想必您肯定是一位充满品味和远见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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