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为了确保自身“依旧能够潜伏在帝国主义者的内部”,因此非常合理地委托捷尔任斯基为自己保密关于《华沙宣言》的事情。因此哪怕法伦斯泰尔学会的成员们多想找到宣言的作者弗洛里安·闵采尔,和这位思想批判武器的作者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真理探讨,捷尔任斯基也是替齐格飞·阿德勒拒绝了这个请求。
而甚至为了打上一个完美的掩护,捷尔任斯基非常机智地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方式:他称“弗洛里安·闵采尔”这位年轻同志已经在今年年初在不来梅事件之中牺牲,这部《华沙宣言》是在他到访波兰期间间写下的作品,也是这位同志的绝唱。
甚至为此,他临时地紧急派在德国境内的人于不来梅郊外竖起了一个墓碑,真的就虚构出了一个名为“弗洛里安·闵采尔”的德国年轻雅各宾主义者的存在。这种效率,只能说不愧是“契卡之父”。
不过作为一个同样是潜伏在统治阶层中的同志,捷尔任斯基也默许了齐格飞的这种谨慎和不想留下把柄的做法。虽说很多人称“理想主义者不屑于伪装”,但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所有同志,尤其是齐格飞这种需要打入帝国主义心脏,德意志帝国陆军中的同志。
军队保守派们目前只是因齐格飞的激进军改思想而将他放逐,并没有将他除名。可若是他们还发现齐格飞和那些危险左翼分子有勾结,这种罪名就不仅仅是要让齐格飞被赶出军队了,哪怕阿德勒上校是获得了蓝色马克斯的战争英雄,他也得“背后身中六枪系自杀”。
一开始,捷尔任斯基也一度认为齐格飞虽然是潜伏在帝国主义内部的同志,但多少也是被这些帝国军队的思维所影响了,所以才如此重视战争,而非社会斗争。但随着他成为了《华沙宣言》的第一个读者,“钢铁的菲利克斯”才意识到这是对阿德勒同志的偏见。
他并非是受到了帝国主义侵略性思想影响,这才将战争当作自己第一要务,而是阿德勒同志想要避免战争继续成为世界人民仇恨加剧的工具、不让人民群众再次沦为非正义的帝国主义“继续战争”的牺牲品。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默默无名、甚至是遭人误解,专心一意地潜伏在帝国主义军队中。某种意义上,齐格飞和他“钢铁的菲利克斯”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甚至做得更好。
海间联邦的左翼派系处境比他们的德国同志们要好得多,这主要是因为目前联邦威望最高的民族英雄,约瑟夫·毕苏斯基元帅,曾是左翼政党“波兰与立陶宛社会党”的领导人,曾经与左翼人士们有过一段深厚的合作情谊。因此哪怕毕苏斯基为了和建制派系和平共处而选择了妥协,不再坚持激进左翼口号,他也对境内的乌托邦主义者、社会主义者甚至是雅各宾主义者都无比宽容。这也是为何许多德国的激进左翼人士经常会居住在波兰的缘故。
但齐格飞是真正做到了“身处黑暗、心向光明”,在最危险的地方实践着最艰难的理想,并且甚至不惜以自己性命安全为代价替工人阶级流血。
若是齐格飞知道“钢铁的菲利克斯”将他看得如此崇高,他也不免得会觉得有些羞愧,毕竟自己打心底里并不是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但是对捷尔任斯基来说这无所谓——一个人的崇高不在于其想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
而似乎是出于对齐格飞的愈加信任与欣赏,捷尔任斯基今天直接邀请了这位上校前来“儿童之家”,一同帮忙照看孤儿院里的孩子。当然,得换上常服。
齐格飞自然是欣然接受了这种信任,应邀前来。但他不知道,自己又踏入了狡猾的菲利克斯的陷阱。
——
“菲利克斯伯伯,为什么您不会经常来这里呢?”
在“儿童之家”的食堂中,一群孩子正围着这位笑呵呵的中年人,排着队从他手里接过一本本崭新的漫画册。看得出来,捷尔任斯基很受他们的欢迎。
听到了眼前这个小男孩的疑问,菲利克斯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回答道:“伯伯平时有很多工作,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抽空过来呢。”
听到这话,小男孩显得有些沮丧:“可是每次您过来,食堂里才会有平时都见不到的好吃饭菜,也只有您会经常带礼物过来,还总有那些比什么童话有趣刺激得多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捷尔任斯基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慈爱的微笑,但心中也是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作为所有“儿童之家”的最高管理者,他很清楚自己过来时伙食才会变好的原因:这些孤儿院得到的政府拨款和慈善资助非常有限,资金一直非常紧张,甚至还需要一部分懂事点的孩子们去打工多赚点补贴,自然也只有在大领导前来探查时,他们才能把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经费用于难得一次的改善伙食。
虽然这是一种形式主义,但并不是那种腐败官僚体制内的那种形式主义,捷尔任斯基并不会因此责怪手底下的这群孤儿院负责人,他只恨自己没有从毕苏斯基那里薅到更多的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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