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冲进了密室。
那颗水晶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那是凌曦的心跳。
凌飒没有任何犹豫，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手腕就是一刀。
鲜红的血珠滚落，滴在纯白的水晶上。
“轰——”
这一瞬间，凌飒感觉脑子里被人塞进了一整个游乐园。
七岁之前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
阳光下的草地，两个人一起折的纸风车，还有那一艘艘用五颜六色的糖纸折成的小船……
所有的画面里，妹妹都在笑。
哪怕是哮喘发作憋得满脸通红的时候，只要看见姐姐，她都会努力扯出一个笑脸。
“姐，我不疼。”
“姐，你别哭。”
“姐，这糖纸真好看。”
凌飒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烧红的炭。
这十年来，她拼了命地赚钱，拼了命地还债，哪怕被全服的人骂成是捡破烂的守财奴，她也从来没低过头。
她以为只要把债还清了，只要成了首富，就能把那个遗憾补上。
原来不是的。
从来都不是钱的事。
她颤抖着伸出手，虚虚地环抱住那颗水晶。
那个在心里憋了整整十年，每次午夜梦回都想说，却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的三个字，终于在这万米深海之下，轻轻地吐了出来。
“……对不起。”
不是对不起没钱治病，是对不起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冰冷的病房里。
水晶轰然炸裂。
没有碎片伤人，所有的晶体都化作了柔和的光。
整片死寂的海床瞬间亮如白昼。
那些原本散落在沉船四周的废弃武器、生锈的弹壳、甚至是被当成垃圾丢弃的易拉罐环，在这一刻竟然全部活了过来。
它们相互拼接、重组，化作了一只只发光的机械蝴蝶，成群结队地升空。
【万物图鉴】在这一刻剧烈震颤，那一层冷冰冰的金属外壳竟然浮现出了像是人类血管一样的纹路。
【恭喜玩家凌飒，触发隐藏词条：共感共鸣。】
【所谓价值，从不由价格定义，而由人心赋予。】
珊瑚母皇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距。
她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光蝶，那些想要绞杀一切的藤蔓缓缓垂落了下来。
一个虚幻的小小身影从光芒中走了出来。
凌曦还是记忆里那个七岁的样子，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小裙子。
她踮起脚尖，在那个哪怕成了全服首富也依然穿着一身混搭破烂装备的姐姐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姐，这次换我保护你啦。”
同一时间，全服所有正在捡垃圾的新手玩家面前，都弹出了同一个画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只有海底那温柔的光，和那一声跨越生死的道别。
世界频道瞬间炸了。
“我是来玩游戏的，不是来流眼泪的啊混蛋！”
“谁再说凌老板是守财奴我跟谁急！她的破烂堆里原来藏着整个春天啊！”
“呜呜呜我想我奶奶了……”
密室外，屏障破碎。
墨宸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往前栽倒。
就在他的脸即将砸在冰冷的甲板上时，一个带着血腥味和机油味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他。
凌飒眼尾红得像抹了胭脂，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喂！还没死透吧？再晕就把你拆成零件挂拍卖行了啊！起拍价一个金币！”
墨宸费力地掀开眼皮，看着那个为了自己哭得像个花猫一样的女人，嘴角极淡地勾了一下。
“成交。”
远处，锈鲸号静静地悬浮在光海之中。
那些原本光秃秃的船身上，此刻竟然浮现出了无数涂鸦。
那是玩家们自发上传的童年记忆——有歪歪扭扭的房子，有缺了腿的小狗，还有无数只彩色的糖纸船。
其中最大的一艘糖纸船，载着两颗正在跳动的心，哪怕周围是万丈深渊，也依然倔强地向着那颗正在融化的永冻之心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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