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张鹏程望着舷窗外灰蒙蒙的天,鼻腔里涌入熟悉又陌生的空气,带着点尾气和尘土的味道。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把行李箱拉杆压得咯吱响,心里那点最后残存的不甘,终于像被戳破的气球,彻底瘪了下去。
“哎!还是夹着尾巴回来了。”他对着空气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颓丧。
出海关时,他故意低着头,生怕碰到哪个认识的人。以前在家那群酒肉朋友面前,他总吹嘘自己混得多风生水起,如今这副模样,撞见了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坐上去往城市的大巴,一路颠簸,窗外的景象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的平房,张鹏程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邻座的大妈看他一脸愁容,忍不住搭话:“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啊?看着不太高兴呢。”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外面回来,没啥,就是累了。”
“外面再好,哪有家里舒坦。”大妈叹着气,“我儿子也在外面,一年到头不着家,挣那点钱不够来回折腾的,还不如在家安安分分找个活儿。”
张鹏程没接话,把头扭向窗外。是啊,折腾了半天,啥也没捞着,还不如……哎,算了,就当自己出去度假了。
回到家,幸亏家里没人 不然他老脸不知道放哪里,激动的去,灰溜溜的回来了。妈的,老天都在捉弄他,洗澡,衣服丢进洗衣机,那都没家里舒服,一路的疲惫,回卧室睡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家里找了一圈啥都没,看来两个孩子最近就没回家,不知道在学校,还是在他妈那里?真是不孝顺,也不知道打电话问问他,都是白眼狼。
“我回来了,你来我家推我出门去吃饭!”
“张先生,不好意思,我又找了一家,您这我去不了了!”
挂断电话,“妈的,人倒霉,遇事不顺!”网上下单跑腿。
一会一个小伙敲门,他去开门“你推我去门口吃饭,这是给你的小费”他递给100元。
“好的,先生”
张鹏程坐进轮椅,小伙子推他出去。
轮椅碾过小区门口的碎石路,发出轻微的颠簸声。张鹏程靠在椅背上,望着仙鹤楼那块褪色的招牌,心里头五味杂陈。以前他总嫌这馆子档次低,如今却觉得门口那锅冒着热气的豆浆,香得能勾出肚子里的馋虫。
把轮椅停在店门口,伸手想扶他,被他摆手拦住:“不用,我自己来。”他抓着扶手,费力地挪到靠窗的桌子旁。
“老板,来套煎饼果子,加双蛋加肠,再来碗豆腐脑,多放辣。”他嗓门依旧洪亮,只是底气里透着点虚。小伙站在旁边,显得有些局促。
张鹏程瞥了他一眼:“杵着干啥?坐啊。”
“不了先生,我站着就行。”小伙搓着手,“我叫晨曦,您有啥吩咐随时喊我。”
“晨曦?”张鹏程舀了勺豆腐脑,辣油呛得他咳了两声,“名字倒挺好听。多大了?”
“二十一,刚从老家来城里。”晨曦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跑腿的活儿才干了三天。”
“不容易。”张鹏程没再多问,埋头吃起来。煎饼果子的脆香混着豆腐脑的滑嫩,熨帖了他一路的疲惫,也勾起了点往事——以前在工地上,弟兄们总凑钱买这一口当早饭,那时他还是个能扛着水泥袋跑三层楼的壮汉,哪想得到有朝一日要坐轮椅讨生活。
吃到一半,他把盘子往晨曦那边推了推:“喏,这些你吃了。”盘子里还剩小半套煎饼,俩茶叶蛋,是他故意多要的。
晨曦愣了愣:“这……不太好吧?”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张鹏程瞪眼,语气里带着以前当小工头的派头,“我这人吃东西不爱剩,扔了可惜。”
晨曦犹豫着拿起煎饼,小口咬着:“那……谢谢先生。”他确实饿了,早上为了赶单,就啃了半块干面包,此刻这带着芝麻香的煎饼,竟吃得他眼眶有点热。
俩人没再多说,一个慢悠悠喝着豆浆,一个快速扒拉着吃食。窗外的太阳慢慢爬上来,把晨光洒在桌子上,映得张鹏程那只打着石膏的脚踝,泛出点苍白的光。
出了仙鹤楼,张鹏程看着斜对面那家彩票店,玻璃门上贴着“恭喜中出二等奖”的红纸条,被风吹得哗哗响。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昨晚梦里的号码。不妨试试。
“推我进去。”他拍了拍晨曦的胳膊。
彩票店老板是个胖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被推门声惊醒,抬头看见轮椅,眼神里闪过点惊讶:“买彩票?”
那笔写出号码“买10注。”
老板慢悠悠地打票,“不多选几注?我这儿有老主顾,专挑生日号,中过好几次小奖呢。”
“不用。”张鹏程接过彩票,随手塞进裤兜,纸角硌得大腿有点痒,“天意,该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老板嗤笑一声,没再接话。晨曦推着轮椅往外走,忍不住问:“先生,您常买彩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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