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程坐在轮椅上,被王姐推着离开病房。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消毒水味道混杂着若有若无的中药气息,让他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老太太最后那句“带着你的戏班子,和你看不见的看客,消失”,像根淬毒的针,扎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这死老婆子,临了临了,眼神还是那么毒,一句话就把他精心搭建的戏台子拆得七零八落。
轮椅轱辘摩擦着光洁的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他能感觉到身后王姐和大刘的沉默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甚至……或许是鄙夷?这感觉让他更加烦躁。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戏已经开场,就算砸了,也得想办法圆回来,至少,得在那些“家人们”面前维持住他“幡然悔悟”、“用心良苦”的形象。
他猛地抬手,示意王姐停下。
轮椅在空旷的走廊中间停住。张鹏程微微侧过头,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带着一种仿佛因情绪激动而强撑着的疲惫和关切:“王姐,你……你回去看看我妈,那海鲜粥她吃了没?要是凉了,帮老太太热热,我妈胃不好,不喜欢吃冷的,也别让她吃太多,尝尝味道就好。”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一个细心体贴、时刻挂念母亲身体的好儿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碗粥,不过是他这场“孝子大戏”的一个道具,用来在镜头前(如果还有镜头在记录的话)强化他的人设。他甚至恶毒地想,那老婆子最好别吃,饿着算了!
王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下意识地应道:“哎,好,好的张先生,我这就回去看看。”
【咦?还没下播?是忘记关直播了吗?】
【好像是啊!镜头还在对着走廊呢!】
【应该是忘记关了,刚才场面太‘激烈’了。】
【张哥这波操作……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不知道老太太吃了那粥没有……】
【我赌五毛,绝对倒了!那老太太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
【不会倒了吧!看着张哥还挺关心的……】
【前面的别天真了,我打赌倒了,输了我刷10个火箭!】
【我赌吃了!毕竟儿子都跪地扇耳光忏悔了,当妈的能不动容?赌输了我也刷火箭!】
直播间里,因为这场意外的“穿帮”和持续的画面,观众们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弹幕刷得飞快,甚至有人开始下注赌那碗粥的结局。而这一切,张鹏程似乎“浑然不知”,他只是“疲惫”地靠在轮椅上,由大刘推着,慢慢朝医院出口方向走去,留给镜头一个“落寞”又“执着”的背影。
王姐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王菊花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床头柜上,那碗原本冒着热气的海鲜粥,此刻已经见了底,碗底只剩下一点残渣和几片香菜叶。空碗旁边,还放着一把小调羹,干干净净。
王姐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任务完成”的轻松和喜悦取代。她没想到老太太真的吃了,而且吃得这么干净!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等会儿告诉张先生,说不定能让他心情好点,自己也能少挨点骂。她轻手轻脚地拿起空碗和调羹,对着病床方向微微躬了躬身,尽管知道老太太可能根本没睡也不想理她,还是压低声音说了句:“阿姨您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然后便带着空碗,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尽头,张鹏程并没有走远,似乎是在“刻意”等待王姐的消息。看到王姐端着空碗过来,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惊喜”和“欣慰”的表情,甚至挣扎着又想从轮椅上站起来:“王姐,我妈她……她吃了?”
“吃了吃了!张先生,阿姨都吃完了!你看,碗都空了!”王姐连忙快走几步,将空碗展示给他看,脸上带着邀功般的笑容,“我看阿姨脸色好像都好看了点呢!”
张鹏程“激动”地接过那只空碗,手指甚至有些“颤抖”地摩挲着碗沿,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他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眼圈居然真的有些泛红(这得益于他多年练就的“一秒落泪”功底),喃喃道:“吃了就好……吃了就好……妈她……她总算肯吃我送的东西了……”
他抬起头,看向直播镜头(他始终“忘记”关闭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感动”、“希望”和一种“被原谅”的“喜悦”,语气也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大刘,明天!明天一早你去市场,买最新鲜的虾,最好的瑶柱,熬粥用的米要选东北的珍珠米……对,还有妈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白胡椒,一定要买到!”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诚恳”:“明天,我亲自下厨,给我妈熬粥!不管她原不原谅我,这都是我做儿子应该做的!”
【哇!老太太吃了!真的吃了!】
【看来老太太心里还是软了,毕竟是自己儿子。】
【我输了!十个火箭刷起!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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