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等候的举子们顿时一阵骚动,但在维持秩序的兵丁呵斥和引导下,很快又恢复了秩序,开始依序向前移动。
核验与搜检的区域设在辕门之内的一片空地上,用木栅栏隔出了十余条通道。每条通道前都有书吏认真的核对票据,类似高考准考证一样,载有姓名、籍贯、体貌特征,另有数名兵丁负责搜检。
严邵庆站在一处稍高的台阶上,俯瞰着整个搜检过程。
只见举子们按照省份排好队伍,逐一上前,递上票据,负责各省的书吏开始高声唱名核对:
湖广江陵府,刘自洁!
被点到名字的刘自洁闻声微微一揖,步履沉稳地上前,递上票据。书吏将票据与手中的书册进行核对确认无误便进行放行,依次念到下一个。
……
“浙江杭州府,孙铤!”
“浙江余姚府,胡正蒙!”
“浙江绍兴府,诸大绶!”
“浙江会稽府,陶大临!”
随后又有几位浙江士子依次出列,而听到诸大绶、陶大临这两个名字,周边又是“哇”的一声,顿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竟是他们!”
“早闻其名,今日方得一见!”
“浙中双璧,果然气度不凡……”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时,严邵庆不免的也朝着浙江省这边多看了几眼。
如果按照原历史轨迹,诸大绶与陶大临更是嘉靖三十五年的状元与榜眼。
但如今会试推迟一年,主考官也由李本换成了袁炜、李春芳,来参加考试的人数也增加了,也不知道这两位是否还能延续辉煌?
严邵庆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期待感。
唱名无误后,便进入严格的搜检环节,这才是对读书人体面和尊严的最大考验。
“脱帽!解发!外袍、鞋袜都除了!”
兵丁们面无表情地高声喝道,动作粗鲁,毫无文雅可言。
举子们虽面露窘迫,却也不敢违逆,只得依言行事。一时间,场中尽是衣衫窸窣、环佩轻响之声,混杂着些许不安的低语。
只见兵丁们毫不客气,命令举子们解开发髻,脱去外袍、鞋袜,甚至单衣也要提起,仔细检查是否有小抄藏于夹层、缝在衣边或塞在鞋底。
携带的考篮、行李也是被彻底翻查,“砚台!”
兵丁拿起一块砚台,用手指关节敲击,侧耳听声,
“过厚了!掰开看看!”
旁边的小吏连忙用工具小心撬开夹层,毛笔需是镂空笔管,带的糕饼饽饽也要切开验看。
前世严邵庆也忘记了自己在哪个野史看到,古代的小抄,那是能在米粒上刻字的,那刻字的技术是相当可怕~不细细检查,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
对于这种新奇的事,严邵庆也是东瞧瞧西看看,寻找有没有出现这样的技术!这也导致检查人员在主官面前更加卖力的检查!
哪怕这些人都是举人了,严邵庆也不惯着。
按照惯例要求下,检查人员依令让举子张口。
“张嘴!舌头抬起来!”
兵丁凑近了仔细查看舌下、齿缝,连耳朵眼也不放过,动作间难免带着几分不耐与粗鲁。
一些年纪稍长、平日极重仪容的举人,此刻被摆弄得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之色溢于言表,却又只能强忍屈辱,紧抿着嘴唇,目光避开周遭视线。
“简直有辱斯文!”
每考一次,就骂一次,然后继续考,继续骂!
至于身体其他隐秘部位,虽未至全然赤露,但那仔细摸索检查的架势,也足以让许多素来讲究体面的读书人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严邵庆抽查看了几个考生以后,特别是那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老举人,在兵丁的喝令下笨拙地解开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不慎晃荡的老鸟实在辣眼睛,看不下去。
严邵庆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也不知道前世看的那些才子佳人剧中,常有女子女扮男装混入考场的桥段,此刻只觉得荒诞无比。
在这等无微不至、近乎侮辱性的搜检之下,除非那检查的人集体瞎了眼,就算瞎了,摸不出来吗?这绝无蒙混过关的可能,也不知那些编剧是如何异想天开,编出这等剧情的。
当然在这么仔细的搜检过程中,难免有怀挟作弊者被查出。
短短时间内,严邵庆就看到不远处,一名身形微胖、穿着绸缎的举子帽檐里被摸出了密密麻麻写满经义的绸布;另一人看起来眼神飘忽,其砚台底层夹层被撬开,露出了抄录的章句。
关键这两人都还挺面熟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熟人?
“大人!搜出怀挟!”
兵丁高喊一声,将赃物呈上。
被发现者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那微胖举子更是直接哭嚎起来:“完了!全完了!”
随即被如狼似虎的兵丁拖走,等待他们的将是革去功名、枷号示众乃至发配的严厉惩罚。
当胖子看到提调官是严邵庆,两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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