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这样,石板本身为什么没有被时间凝滞?为什么能被清楚看见?
凯兰决定冒险靠近。
他先是施展了三个防护法术:一层抵御极端低温的“恒温结界”,一层过滤时间扭曲影响的“稳态灵光”,还有一层能在危急时刻将他传送回安全点的“瞬返咒印”。然后,他开始缓慢地、一寸一寸地靠近领域边界。
距离边界十米时,他感觉到了那种“低语”。
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意识中响起的“宣告”:
【此域时间已裁定:流速为零。擅闯者将受同等裁定。】
凯兰停下脚步,用奥术咒文回应:“我并非擅闯,乃为解救囚者而来。”
碎片没有回应。它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有执行裁定的本能。
距离五米时,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凯兰每走一步都像在逆流游泳,周围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那是他的时间感知被碎片力量干扰的征兆。他脖子上挂着的“锚时护符”开始发热,提醒他维持自我时间流速的重要性。
三米。
两米。
一米。
凯兰停在边界前,伸出手指。指尖距离那层无形的屏障只有一寸之遥。透过奥术视觉,他能看到屏障上流淌着无数细密的符文——那是碎片自发形成的“裁定结界”,它在不断宣告并强制执行“此地时间静止”的法则。
要进入,必须不被这个法则影响。要解除,必须理解这个法则的运行逻辑。
凯兰闭上眼睛,开始解析。
三个小时后。
山脊上的风更急了,天空开始飘下细密的冰晶。凯兰依然站在领域边界前,像一尊雕像。他的脚边散落着几十张写满符文和算式的羊皮纸,有些已经被雪覆盖。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我明白了。”凯兰的声音因长时间专注而沙哑,“它不是‘停止’时间,是‘无限延长’时间的间隔。就像把一秒钟拉伸成一年,在这一年里,所有事物只能完成原本一秒钟内能完成的动作。所以那些探险者还活着,因为他们还在极其缓慢地‘运动’——只是慢到几乎无法察觉。”
他看向领域中心的碎片:“而要解除这种状态,不能强行破坏结界,那样会瞬间释放被压缩的时间,让领域内的一切在刹那间经历千万年的磨损——探险者们会瞬间化为尘埃。”
凯兰从材料包里取出最后几样物品:一小瓶龙血墨水、一根用独角兽鬃毛制成的笔、还有三颗储存着纯净魔力的水晶。
他盘腿坐下,开始在地面的雪上绘制一个复杂到令人眼花的法阵。这不是攻击法阵,也不是防御法阵,而是一个“逆向解析阵”——他要像拆解一个精密钟表那样,一层层拆解碎片的裁定逻辑。
龙血墨水在雪地上画出深红的线条,独角兽鬃毛笔尖流淌出银色的咒文。凯兰每画一笔,都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去“理解”对应部分的结界结构。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又在低温中迅速凝结成冰珠。
当法阵完成时,三颗魔力水晶已经有两颗彻底黯淡。凯兰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找到‘接缝’了。”他低声说,“裁定的执行不是完美的,它有自己的‘判决流程’。只要找到流程中的节点,就能插入‘异议’,让裁定暂时失效……”
他站起身,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那不是现代奥术学派的手势,而是他从星辰王朝的遗迹文献中学到的、已经失传千年的“星辰法印”。
“以群星之名,”凯兰开始吟唱,每个音节都引动周围魔力的共振,“我对此域裁定提出异议。时间不应静止,生命不应停滞,探索不应被困。我要求——重开庭辩。”
领域开始震颤。
那些银白色的时间丝线剧烈抖动起来,碎片中心的沙漏水晶光芒大盛。凯兰感觉有无数个声音在意识中同时宣告、辩驳、坚持、反驳——那是碎片在执行它的“裁定职能”,在“审理”凯兰提出的“异议”。
这是概念的对抗。凯兰不是在用魔力硬拼,而是在用逻辑和法则本身去质疑另一个法则的合理性。
“你说此域时间应为零,”凯兰的声音越来越高,法袍在魔力激荡中猎猎作响,“但时间若为零,运动应停止,思想应凝固。然而囚者尚存意识,光仍在传播——证据表明,你的裁定存在瑕疵!”
碎片的光芒闪烁不定。银白色的丝线开始出现细小的断裂。
“你说擅闯者当受同等裁定,”凯兰踏前一步,脚已经踩在了边界线上,“但我已在此站立三小时,我的时间依然流动——你的法则,对我无效!”
这是关键的一步。凯兰用自己作为“反证”,证明碎片的裁定并非绝对。
领域剧烈震颤。凝固在空中的雪花开始微微飘动,悬停的岩石下沉了一寸。时间凝滞的法则开始松动。
凯兰抓住这个瞬间,双手法印变换,吐出一句古老的星辰咒文——那是他从石板上的纺车图案中逆向推导出的、与“命运编织”相关的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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