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阳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河畔小镇和周围银装素裹的山峦上,却带不来多少暖意。镇子依旧死寂,只有几缕歪斜的炊烟表明这里还有“人”活动。但在镇外隐蔽的山坳里,气氛却与几个小时前的紧绷决然不同。
窑洞内,疲惫却带着一丝胜利后轻松的人们或坐或卧,处理着伤口,分享着有限的食物和水。获救的镇民们——大约二十多人,大多面黄肌瘦,惊魂未定——被暂时安置在这里和另外两个相邻的窑洞中。孩子们依偎在母亲怀里,终于能安心地啃着分到的少量食物,大人们的脸上虽然依旧写着苦难,但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艰难地复苏。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草药味(周叔懂一点土方,正用捣碎的干草叶给伤员敷伤口)和人体混杂的气味,但并不令人厌恶,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陆铠靠坐在窑洞最里面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他手臂上新增了一道不深的刀伤,已经被简单包扎好。疤脸、黑子和山猫身上也或多或少挂了彩,正龇牙咧嘴地互相帮着处理,但精神头都还不错,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未来的些许期待冲淡了疼痛和疲惫。
苏小鱼正小心地给一个小女孩额头上的擦伤清洗。女孩很乖巧,忍着疼,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小鱼。丫丫和小豆子则拿着小块干净的布,蘸着温水,帮忙给其他受伤的人擦拭脸上的血污和灰尘。
“妈的,独眼那混蛋最后气得跳脚的样子,真他娘的解气!”疤脸一边吸着冷气让黑子给他胳膊上的伤口上药,一边忍不住咧着嘴笑,只是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口,显得有些滑稽。
“还是陆哥厉害!那几下子,简直跟电影里似的!”山猫崇拜地看向陆铠的方向,语气兴奋。黑子也默默点头,看向陆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陆铠闻言只是微微睁开眼,淡淡地说:“占了地形的便宜,他们人多但施展不开。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正在忙碌的苏小鱼,“运气也不错。”
他指的是独眼手腕莫名被石块击中,以及之前那个冲锋时诡异摔倒的敌人。这两次“意外”都太过巧合,时机精准得不像话。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他对环境和细节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只能暂时归功于运气。
苏小鱼听到陆铠的话,心里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给小女孩处理伤口,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她心里暗自庆幸,同时也提醒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陆铠的观察力太可怕了。
周叔给大刘固定好肩膀上被棍棒砸伤的位置(大刘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近身搏斗时受了伤),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忧色:“别高兴得太早。独眼吃了这么大亏,死了好几个手下,还丢了这么多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在镇子里发疯似的找我们。这附近虽然隐蔽,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窑洞里稍微轻松的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周叔说得对。”陆铠站起身,走到窑洞中间,“这里不能久留。血狼帮缓过劲来,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必须尽快转移。”
“转移?去哪?”一个获救的镇民惶恐地问,“我们这么多人,老弱妇孺都有,能跑到哪里去?外面都是雪,还有丧尸……”
这也是现实问题。带着二十多个营养不良、惊魂未定、还有伤员的人长途跋涉,在冰天雪地里几乎等于自杀。
“回镇子是不可能了。”疤脸啐了一口,“就算能打回去,镇子也毁了,独眼那杂碎肯定把能烧的都烧了,能毁的都毁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要被现实的寒风吹灭。
苏小鱼看着一张张茫然又恐惧的脸,心里也很难受。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陆铠的胳膊,低声道:“那个……地图。”
陆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拿出雷克的那本笔记本,翻到绘制着周边区域地图的那几页,铺在众人中间。
“这是……雷克老大画的?”疤脸认出了地图的风格,声音有些低沉。
“嗯。”陆铠指着地图,“我们现在在这里。雷克标注了附近几个可能还存在的小型聚居点。最近的一个,在这个方向,大概一天半到两天的路程,标注是‘林场营地(人数不明,需谨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图上。
“林场营地……”周叔皱着眉头回忆,“我好像听路过的人提起过,说是在一个旧林场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伙人,具体怎么样就不清楚了。雷克标注‘需谨慎’,恐怕也不是什么善地。”
末世里,陌生的幸存者据点往往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可能比丧尸和野兽更可怕。
“另一个稍远一点,”陆铠的手指移向另一个标记,“‘西山哨所(人数少,疑似军人,相对友好)’,但需要翻越那座山,路程至少三天以上,而且带着这么多人,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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