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两个选择都各有利弊,且充满不确定性。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陆铠收起地图,目光扫过众人,“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去林场营地,虽然有风险,但距离最近,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向。我们必须赌一把。”
赌那个营地还存在,赌他们至少还有基本的人性,愿意接纳落难者,或者至少可以进行交易。
没有人反对。这是绝境中唯一能看到的路。
“那就去林场营地。”周叔最终拍板,“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处理伤口,吃点东西。中午之前,我们必须出发。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特别是保暖的和能吃的。”
决定已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忙碌,但这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
苏小鱼帮忙将所剩不多的食物——主要是他们从基地带出来的压缩饼干和能量棒,以及周叔他们藏的一点肉干和炒面——尽可能地平均分给大家,每个人分到的都少得可怜,但至少能补充一些体力。
她看着一个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将分到的小半块压缩饼干用破布包好,揣进怀里,说要留给小孙子,鼻子忍不住一阵发酸。她趁人不注意,悄悄从空间里又多拿出几块压缩饼干,掰碎了混进公共的食物袋里,希望能让每个人稍微多吃一口。
陆铠将疤脸、周叔、大刘等几个能主事的人叫到一边,低声商量着行进的路线、队形、遭遇危险时的应对策略等细节。他展现出了出色的组织和规划能力,将老人、孩子和伤员安排在队伍中间,青壮年在外围护卫,谁负责探路,谁负责断后,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众人听着他的安排,心里渐渐有了底,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中午时分,阳光稍微强烈了一些,但气温依旧很低。所有人准备就绪,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携带着简陋的行囊,沉默地排成了队伍。
陆铠和疤脸走在最前面探路,大刘和周叔负责断后并照顾行动缓慢的人。苏小鱼和小豆子则走在队伍中段,帮忙照看孩子和伤员。
队伍缓缓离开了这个给予了他们短暂喘息和胜利的山坳,向着未知的林场营地方向,踏入了茫茫雪原。
回头望去,河畔小镇的方向依旧寂静,但每个人都仿佛能感受到独眼那怨毒的目光和血狼帮残余的威胁。他们必须尽快远离这里。
行进的速度很慢。深雪、疲惫、伤病都严重拖慢了队伍。每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来短暂休息。陆铠和疤脸不时爬到高处观察后方和前方的情况,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和危险。
苏小鱼努力跟着队伍,她的体能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好了不少,但依旧感到吃力。她更多地是留意着队伍里的孩子们和伤员,时不时鼓励他们一下,或者在他们快要摔倒时扶一把。
一次休息时,那个她帮忙处理伤口的小女孩悄悄蹭到她身边,小声说:“姐姐,谢谢你。”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被捂得有些温热、几乎融化了的、脏兮兮的水果硬糖,塞进苏小鱼手里,“给你吃。”
苏小鱼看着手里那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糖,又看看女孩渴望又有些不舍的大眼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她小心翼翼地把糖纸剥开,将糖掰成两半,一半塞回女孩嘴里,一半自己含住。一股劣质香精和糖精的甜味在口中化开,并不好吃,却让她觉得这是末世以来尝过最甜的滋味。
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眯起眼笑了,含糊不清地说:“甜。”
“嗯,甜。”苏小鱼也笑了,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陆铠看在眼里。他冷峻的嘴角似乎微微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继续警惕地注视着远方。
路途艰难,希望渺茫,但在这支挣扎求生的队伍里,某种微小的、温暖的东西,正在这冰天雪地中悄然滋生,如同绝境中顽强钻出的嫩芽,虽然脆弱,却蕴含着生命的力量。
他们不知道林场营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至少,他们正在离开绝望,向着一个可能的光亮,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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